坎坷風雨路  第5卷 6.敢說敢當的萬曉蓮
    萬曉蓮心驚肉跳,閉目等待……手中關尚文滾燙的寶貝一動一動,倔強地抬起,為了不使他尿在被上,她不得不偷偷地看,見硬邦邦的寶貝隨著尿完,漸漸軟塌塌地低下了頭。她童貞的好奇心覺得好玩,竟不鬆手偷偷地笑,忘記了羞與臭,關尚文地哭聲又將她喚回了現實。

    「怎麼了關哥?你哭啥?身上還疼嗎?」萬曉蓮親切地歪著頭問,手仍沒有拿開。

    「不!不太疼,唉!這回舒服多了,肚子再也不脹了,太難為你了,謝謝小妹,放開吧,沒了……」關尚文感覺到她的手仍握著,只好閉目輕聲說。

    「嘻嘻!你真好玩,槍林彈雨,嚇死我了;硝煙瀰漫,薰死我了。我真像在戰場上下來一樣,但我勝利了!」萬曉蓮邊為關尚文擦著,邊驕傲地說。

    「曉蓮妹,你真是個好妹妹!我可怎麼報答你呀?」關尚文感激地說。

    「誰用你報答?你好了就是報答了。」萬曉蓮把便盆送到衛生間。

    關尚文聽萬曉蓮出去了,才睜開乾澀的雙眼,盯著快要結束的吊瓶,心更加忐忑不安,自責著說:「關尚文那關尚文!你有什麼理由讓人家純貞少女這樣伺候你呀?」聽到萬曉蓮的腳步聲,忙閉上眼睛,怕見她那明亮刺入心扉的目光。

    「啊哈!剛才還自言自語,轉眼間就閉目養神了,怎麼樣?這回舒服了嗎?」萬曉蓮親切地問。

    「謝謝你,我這沒出息的人,讓你端屎端尿,心中不安哪!」

    「謝什麼?當年你對我父親不也如此嗎?」萬曉蓮感歎地,「我這是替父報恩哪!」

    「蓮妹,這不一樣,我是小伙子,對老人應該盡義務;你是少女,這怎能相比呀?」

    「唉!還虧你是中學生,把我當成護士不什麼事都沒有了嗎?護士為患者解除痛苦,是不怕犧牲一切的。」她說著,見關尚文面有喜色,可仍不睜眼,眼睛一轉,「怎麼?我長得就那麼難看?為你接屎接尿,你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怕辱了你的美名嗎?」

    「啊!對不起,你誤會了。」關尚文忙睜開雙眼,直視萬曉蓮,突然想起:她這臉盤,她這一說一笑,她這性格,多像當年的趙邱淑香!看了好一陣,才輕輕地,「我是不敢看你呀!生怕我剛才的醜裸表演,讓你生氣,責問起來,我無地自容啊!」

    「嘻嘻!你小心眼真多!哪有什麼?又不是你有意污辱我,和當初你往我身上尿尿一樣,倒是你鍛煉了我的膽量……」萬曉蓮毫不在意地說。雖然她平時說話直來直往,今天的話,卻不失文雅,關尚文不由得喜歡這個小妹妹了。

    「曉蓮,你真好。我比你大四五歲,我和你父親又是忘年之交,你乾脆認我做乾哥哥,當我妹妹好嗎?」關尚文親切地說。

    「算了吧!什麼干呀濕的?要親就親,不親就不親。你這傷好到什麼程度,落下什麼殘疾?還說不定,你對我父親有恩,我們萬家知恩必報。你要看我好呢,不管你傷好後什麼樣,我伺候你一輩子!可我不當乾妹妹。看我不好呢,等你傷好了,我也回去了,絕不誤你的終身。」說著,淚水已經流了下來。又歎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關尚文心裡一驚,這曉蓮小小年紀,讀書不多,卻有良好的教養,心地如此,不由得歎道:「蓮妹,我也不是無情人,你們萬家的心意我豈能不知?可我這人走過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之路,對不起幾位對我情真意切之人,我怎敢再接受你的情義?再毀了你的終身哪?」說著,喘息了一陣,平息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事實證明,我命中注定要歷盡艱難,誰與我在一起同樣倒霉。這次車禍,我死裡逃生,後果怎樣還難預料,怎敢與你再有感情的糾葛呀?」

    「關哥,你心太好了!其實你不會落什麼殘疾,年輕輕的,骨頭長上就好了,怕啥呢?」萬曉蓮寬慰地說。

    「好妹妹,別欺騙自己了,其實我的傷勢我自己明白,在急救室昏迷三天三夜,說明什麼?三天後仍輸血又說明什麼?一咳就吐血你不讓我看是怕我害怕,我裝不知是為了安慰你們。實際上我的致命傷在內不在外,是折斷的肋骨刺傷了肺,才使我還有生命之危呀!」關尚文說著已是眼淚汪汪了。

    「關哥!你想得太多了,沒有那麼嚴重,會好起來的。如果你落下殘疾,我做你的終生伴侶,伺候你一輩子,絕不讓你孤單寂寞!」萬曉蓮聽他分析自己的傷勢,與醫生說的完全一樣,不由得佩服:了不起,對醫道也這麼通,所以竟毫不猶豫地要犧牲自己,陪伴這可憐的關尚文。

    「曉蓮妹,從今往後,就叫我關哥吧!不可有其它雜念。其實,大家的安慰,醫生的隱瞞,都是徒勞的,都忽略了一點:我是個高中生,對生物學、人體學,都曾學了一些。這點醫學常識都不知道,那我的書真白念了。所以我拒絕你的,包括我原來青梅竹馬的同學的感情,是因為我不想把我的痛苦加在愛我的人的身上啊!」他越說越激動,又咳嗽起來,他喘著粗氣說:「唉!此是何時何地,想什麼感情啊?」

    「關哥!好,再不談這些。以後你就把我當作親妹妹吧!哥哥,好好養傷,既然知道自己的傷勢,憑你的毅力,你的體魄,會戰勝傷痛的!」萬曉蓮強忍淚水,用小手擦去關尚文眼中的淚,柔聲說:「哥哥!是我不好,引你傷心,休息一會兒吧!」

    關尚文緊閉雙唇,示意要吐痰,萬曉蓮拿過痰盂,他張開口吐出烏黑的血塊,萬曉蓮驚得臉色蒼白,忙顫抖著擦去他嘴角殷紅的血絲。

    「不要害怕,你看我吐出的已經有了烏黑的血塊,說明淤血正排出體外,這是好現象,等瘀血排淨,鮮血不出,我就有救了。如果淤血排除後,再大量出血,那我今生也就結束了。」關尚文說得很自然,表情有喜色。又問:「你擦的血是紅是黑?」

    「是殷紅的血絲。」萬曉蓮又膽怯地,「不知是福是禍?」她已經被關尚文折服了,如實相告。

    「是福!說明淤血已經不多了。既然有血絲,說明出血已經被控制,只要不再出血,也就好辦了。」關尚文高興了,又說:「我得休息了,你也休息吧,不然,再引起內出血就麻煩了!」說完閉上雙目,神情自然而安詳……

    萬曉蓮見他不再那樣痛苦,相信他自己地分析,也高興得拿出痰盂,觀察了一會。倒掉後,又回到了關尚文身邊……

    東方破曉,醫院裡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急救室裡的關尚文醒來了,他的精神好多了,牟春妞和萬曉蓮見關尚文有了精神,也都心情舒暢了。

    「來,請二位幫幫忙,扶我坐起來!」關尚文抬了抬雙手,動了動腿,覺得這腿和雙手是自己的了,高興地說。

    「能行嗎?還是躺著別動。」牟春妞擔心地說。

    「哎!能坐起來,也算運動,有利各部機能恢復得更快些。」關尚文兩手輕輕地活動著說:「生命在於運動,治病也在運動之中啊!」

    「他說行,咱就扶他試試吧!」萬曉蓮說。

    二人扶著他,他的右腿已有知覺,兩手已能使上勁,他兩手拉床,右腿登床,咬著牙,借二人之力,終於坐了起來。萬牟二人用枕頭依在他身後,他憑靠在牆上,儘管已是大汗滿頭,但他仍露出喜悅。二人幫他擦汗,見他直咧嘴,牟春妞埋怨地說:「看你累這樣,何必呢?你這樣折騰,再……」

    「哎——你不知道,一個好人,一動不動地躺上三天四夜,也會成為病人,不信你躺下試試。我這一動,比打針吃藥還管用。」關尚文微笑著說。

    老醫生查房來了,見關尚文坐起談笑,先是一愣,接著樂了。說:「小伙子,能起來了?不錯,配合得很好!看來不用擔心了,氣色也好轉了,可以出急救室了。」五十多歲的老醫生高興地笑著說。

    「謝謝醫生,那就移我到普通病房吧,躺在這裡怪瘆得慌的。讓來看我的人心裡沒底。

    「還咳血嗎?」

    「前半夜咳了幾次,後半夜開始咳烏血帶血絲,我知道您把我從閻王手裡奪回來了。從那以後,睡了個安穩覺,現在手能活動,我覺得好多了。」關尚文感激地說。

    「哦?你懂醫學?難道你知道你的病情?」老醫生驚訝地問。關尚文輕輕地點點頭,醫生又說:「怪不得你配合得這麼好,這與你懂醫有直接關係。好吧,等查完房,就把你移出急救室,讓你心情更舒暢些。」

    強烈地求生欲,頑強地抗傷痛精神,加上老醫生的精心治療,萬牟二人配合護士無微不至地護理,使已經到死亡邊緣走一遭的關尚文,終於站起來了。但已經是又一年的三月中了。

    這天,關尚文在萬曉蓮和牟春妞地摻扶下,練習走路,他額頭上的汗珠滾滾而下,腿和腰針扎似的疼痛。但他咬著牙,繼續堅持緩慢地移動。牟春妞和萬曉蓮都想讓他回病房休息,但他堅持再走五步。他從能下地以來,就給自己規定,每天增加五步。他咬著牙終於走完規定的五步,這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休息。這時,走廊裡來了四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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