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4卷 5.老將軍叱愛戀遊戲
    「師傅,不行啊!一旦出漏子,各級領導都在,就麻煩了。」關尚文膽怯的不敢接舵。

    「沒關係,他們都在南頭,咱們正往北開,是你練手法的好機會。我手把手地教你,等一圈轉過來,也差不多了,不行到他們跟前我換你。行你就大膽地幹!給他們露一手!」車長說著,硬拉關尚文跟他換了位置。

    開始,收割台忽高忽低,一上一下,有時幾乎插進泥裡,兩隻胳膊又酸又疼,手心裡直出汗。但在車長的指揮下,慢慢地操縱自如了,也就不那麼緊張了。當往回收時,各級領導正向機車走來,關尚文本以為車長會來換自己,哪想到車長卻坐到老遠的工具箱上,悠然自得地聽機器的轟鳴。而在附近糧箱上的,卻是龔喜明師傅。

    「龔師傅!快來換我呀?看當官的都來了。」關尚文求助地說。

    「當官的怕個鳥?讓你干你就干唄!沉住氣,別慌,說不定你姥爺,你大舅都來了。車長有意讓你露一手,你怕啥?」龔師傅不換,還給他鼓勁。

    關尚文無奈,只好一絲不苟地掌穩舵。

    機車緩緩地前進,領導已到車旁,一個女幹部舉起照相機,搶拍收割照片。領導的目光都投向操縱康拜因的關尚文,在說著,談論著。因機車聲音太大,關尚文一句也聽不到。

    車長見領導在觀看,走下康拜因向首長迎去。領導們握著車長的手,也說笑著。這時,照相的女同志招手讓牽引車停下。正在聚精會神工作的關尚文,見車突然停下,忙穩住舵,抬頭看機車,閃光燈一閃,拍下他抬頭的一剎那。

    「你……曹小芳?」關尚文一看拍照的竟是曹小芳,有些驚慌,臉刷的紅了。

    「尚文弟弟,你真棒!這麼快就能操縱康拜因了。」曹小芳登上康拜因,緊緊握住關尚文的手,又說:「恭喜你,你姥爺,你大舅看你駕駛康拜因,可高興了,說有個好外孫。」

    白髮蒼蒼的老場長,站在康拜因旁,這位年過六十的老將軍,望著關尚文,萬仁玉一見,趕緊上車換下他。他趕緊下車。曹小芳也下來了,關尚文撲到老場長懷裡,曹小芳搶拍了這一鏡頭。

    「姥爺!你好哇?」

    老場長激動地摟著關尚文,連說:「好好,孩子你呢?」又說:「沒想到,我要走了,還能看到我外孫掌舵,我太高興了。」

    萬仁玉拉響了汽笛,讓拖拉機繼續前進,老場長讓車停下。

    「等一等,機會難得,你們全組人都過來,咱們攝影留念吧!」說完,又問尚文:「孩子,我要走了,你是跟我去呢還是留在這兒?」

    「姥爺!你要告老還鄉?我既然來了,就不想回去了。還留在這兒吧!」

    「我不是回鄉,中央讓我去北京,我打算帶你去。」

    「不!姥爺,我一個農村孩子,到北京能幹啥?在這兒還能為北大荒出點力。」

    「好!那你就留在北大荒。」老場長叫道:「老徐,徐部長!我這外孫就交給你了,你說他是舞文弄墨的料,他什麼時候不想開拖拉機了,你就給他安排吧!」

    「是!首長。」宣傳部長徐凡人果斷地回答。

    全機組的人都聚攏來了,徐部長將大家安排好位置,老場長懷裡摟著關尚文,大家圍在場長身邊,陳廣福站在他父親一側,徐部長接過曹小芳手中的照相機,說:「你是關尚文的姐姐,當然也是場長的外孫女,去與他們一起合影吧。」

    曹小芳感激地說:「謝謝部長!」便向場長走去。

    「來!站我這兒。」老場長摟過曹小芳,讓她和關尚文一邊一個,還真像祖孫三人。

    「好!」閃光燈一閃,留下了一張珍貴的照片。

    機車開動了,萬仁玉留下關尚文陪場長,親自操縱舵輪工作了。

    場長與關尚文談了些家常,問了工作和學習情況,問了他舅舅這個場長的表現。關尚文作了有分寸地回答。沒提任何要求。

    「聽說你給小芳寫了一篇奇文?」場長又嚴肅地,「年輕人可不能玩戀愛遊戲,會傷人感情的,多虧小芳通情達理,又有徐部長解圍,不然你可就麻煩了。」

    「是!姥爺。我明白。可有些感情上的事,我實在沒辦法。」關尚文苦惱地說。

    「那老家的女孩是你同學?」

    關尚文點點頭。

    「她家裡知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她父母是幹什麼的?你既然不回去,我把他們全家都調來,我走也放心了。」

    「他父親原是縣糧食局局長,因下放農村,前年已經死了。他母親原是三小老師,到農村當校長。我來北大荒給她寫了幾封信,不知為什麼始終沒有回信。」關尚文毫不隱瞞地向場長說了。

    其他人員見場長和關尚文聊起了家常,早就離得遠遠的。

    「唉!這就不好辦了,沒回信不知家中變化,硬調也不行啊!」老場長為難了,「我看這樣,過一段時間還不回信,你回去看看,沒什麼變化,就把她全家接來,路費我替你出,工作我給安排。行吧?孩子!」

    「謝謝姥爺!」關尚文說:「等麥收以後,我就回去,走時我去找您。」

    「好吧,你好好幹,在沒解決家裡那位同學前,千萬別招惹女孩子,啊?」老場長對這個外孫不無警告地,「可千萬別像你大舅和你表哥那樣不爭氣呀!」

    關尚文心裡一驚,怎麼他們的事姥爺都知道了?

    「我要在我走之前,對我的子女和親戚,進行一次調查,該撤的撤,該調的調。當然,該提拔的還要提拔。我不能讓他們把我親手開創的百湖農場給毀了,留下千古罵名。」老人神色凝重,像在進行一場戰略決策。

    關尚文沒再說什麼,見姥爺要走,忙扶著他向吉普車走去。

    其他人也都走了過來。

    徐凡人部長走到關尚文身邊,握著他的手說:「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小芳不怪你,她願意有你這個弟弟。你什麼時候不願在分場了,跟我說一聲,給我當助手,位置我給你留著,快去叫姐姐,別傷了人家的心。」

    「謝謝部長!為我解決了難以啟齒的問題。」關尚文緊緊地握著部長的手,見曹小芳向車走去,忙喊:「姐姐!」

    曹小芳站住了,高興地說:「文弟 !有事嗎?」

    「姐姐常來看我!啊?替我照顧姥爺!」關尚文真誠而親切地說。

    「好的,你放心!」說著,上了車。向關尚文揮手說:「弟弟再見!」

    陳廣福見爸爸要走,趕緊帶著分場的人趕了過來,誰知場長一揮手,說:「開車!」車飛馳而去。

    「你姥爺向你說了什麼?」陳廣福問關尚文。

    「他說咱分場工作搞得不錯,麥收機具檢修得好,其他分場機車一下地就出故障。」關尚文揀生產上的事兒說,其他事兒一字不提。

    「沒說我什麼?」

    「能跟我這個外孫說我舅舅嗎?你是分場場長,自己怎麼樣還用別人說嗎?」關尚文不冷不熱地。陳廣福聽他話中有話,但乾生氣說不出來。

    「我爸對你這個外孫,比對孫子、孫女喜歡多了。看對你那親熱勁兒,洪禮他們都生氣。」陳廣福說。

    「這是人之常情,我表哥他們有父母疼、有父親給出謀劃策。可我有誰疼?有誰給我出什麼主意?」關尚文說得很傷感,「沒想到姥爺對我的疼愛,還有人嫉妒。」說完,向開過來的機車走去。

    欒副場長、牟助理員見關尚文對他舅舅的態度,暗暗佩服他有骨氣。

    「他太可憐了!一個學生和泥土打交道,得有多大的毅力啊?以後咱多關心他。」牟春丫向欒清峰說。

    「是應該多關心這個不錯的青年!」欒副場長想了想,「唉!聽說他認你們三姐妹作乾姐姐,乾脆把春妞介紹給他得了,我們倆就是連橋了。」

    「美的你吧!你沒聽閒話說『小白臉夜睡三枝花』嗎?害得他連我們三姐妹的面都不敢見。咳!有些人就是爛舌根,我這個乾弟弟是坐懷不亂的君子。他有心上人,在老家,雖然老二、老三對他有意,但沒那緣分啊!」牟春丫傷感地說。

    「唉!」欒清峰一聲長歎:「誰知他老家的人能不能來啊?人心多變啊!」

    「不提這些了,咱看看收割吧!」牟春丫說著又想起什麼,「都說萬仁玉保守,可今天對我弟弟那是一點兒也不保守啊?」

    「他是保守,但誰都知道,他對小關可是真心實意地教,引起了同車組的不和啊!」欒副場長有說:「看來萬仁玉父子對小關真是夠意思了。」

    「這是為什麼?」牟春丫不解地又問:「這爺倆可是有名的滑頭啊!能讓這父子真誠相待,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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