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狗子真完蛋,把門檻都踢壞了。」二姐生氣地說。
趙淑香臉色凜然、冷若冰霜,看一眼齊刷刷像被刀切的梨木門檻,自言自語地說:「這內力非常人能比呀!」
「什麼?馮狗兒懂武功?」二姐、尚文吃驚地問。
趙淑香輕輕點一下頭,說:「二姐,吃飯吧!看我帶來了什麼?」說著將一個油紙包放在八仙桌上,指著桌上的山雀命令似地對尚文說:「快收拾走!別再給任何人看見。」又對二姐說:「拿盤兒來。」
關尚文疑惑地看著趙淑香,覺得她是那樣的陌生,不敢相信她和那個天真、熱情、膽大的香妹是一個人。如果是自己的香妹一年多的時間,怎麼會變得這麼殘忍、冷酷?怎麼會有武功?關尚文盯著她那撕雞肉,豬肉;刀切香腸等食物的雙手,下刀果斷。這哪是溫柔,細心,脈脈含情的趙淑香妹呀?他呆呆地望著,傻傻地坐著,一聲不吭。
二姐已看出趙淑香已不再是過去那樣多情,難道她……不像啊?佟飛燕正在深思,忘了自己該做的事。
「怎麼了?三哥,二姐?」趙淑香在強忍壓抑,語調發顫地說:「我這是特意弄來給大哥,三哥和二姐吃的,大哥不在,今天不能在一起吃頓團圓飯,恐怕以後想在一起吃 也吃不成了。唉——老天為什麼總不隨人意呀?」
「淑香,怎麼了?有尚文和二姐同你在一起吃早飯,不很好嗎?」二姐有所預感地勸道
「對!有二姐和三哥在一起,我也知足了。」趙淑香突然笑容滿面,朗聲說:「團圓之宴,豈能沒酒?」說著,拿出三個酒杯,一瓶酒。「來,二姐,三哥!咱先喝一杯。」說著倒了三杯酒。又說:「這第一杯酒,為姐弟仨人團圓,乾杯!」說完一口乾了。用溫柔的目光看著關尚文。柔聲說:「三哥,酒壯英雄膽,干了吧。」
關尚文只好一飲而盡。但說不出是何滋味。
趙淑香又敬重的對二姐說:「二姐,如今你是關家的主婦,苦累是你的驕傲,你的幸福和光榮。二姐干了吧!」
佟飛燕聽了這話,一陣心酸,但心裡甜滋滋的,說聲:「謝謝。」喝下了這杯酒。
趙淑香又倒了第二杯,說:「這第二杯酒,咱共祝尚文尚權兩位哥哥,前程似錦,事業有成。」說著示意二人一同喝乾。
兩杯酒下肚,關尚文覺得又苦又辣,心中似被火燒一樣難受。
趙淑香又倒了第三杯酒,已是淚眼汪汪,忙夾起一個雞胸脯,放到尚文碗裡,顫聲說:「三哥,吃點吧,壓壓酒。」看著尚文吃了,又說:「這第三杯酒,本不該我說。但是,我和三哥青梅竹馬,一顆心都交給了三哥 。可是天不遂人願哪!」她咬了咬嘴唇,歎道:「誰想到,隨著年齡的增長,遭遇的不同,我與三哥將走上不同的路。
二姐和尚文一聽都是一驚。抬眼望著淑香,靜聽下文。
趙淑香面露淒容,嘴唇微微顫抖,終於說道:「今天早上,我給三哥表演了為他而學的絕技,但三哥一竅不通,……你書生氣十足,已與我非同路之人。所以為三哥今後有美滿的婚姻,有志同道合的伴侶乾杯!」說完一飲而盡,淚水滾滾而下……
尚文、二姐聽此言,都吃一驚。雖然都希望淑香自己提出斷絕關係另找伴侶,但她今天舉動反常,怎不令人擔憂?
「妹妹,既然和三弟不是同路人,那你們還是好朋友,為你們都有個志趣相投的伴侶,乾了這一杯!」二姐說完,一飲而盡。
「香妹,是我對不起你,傷了你的心。願我們今後仍是好朋友,我祝你有個志同道合的伴侶,乾了這一杯。」關尚文不敢看趙淑香,像喝藥一樣喝了這杯酒,淚水止不住流到了嘴邊。
「咯咯……」趙淑香發出了一陣悲哀地笑聲,說:「三哥呀!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還有什麼伴侶呀?有什麼幸福哇?」趙淑香痛哭失聲了。
二姐忙幫她擦淚勸慰地說:「妹妹,你有什麼心事跟姐姐說,我一定幫你。別哭!」
「二姐,近二年的幼師生活,毀了我的幸福,毀了我的愛情,毀了我作為女人的資格呀!」淑香悲切地說。
「這二年怎麼了?姐姐也聽說你受了不少苦,能跟我說嗎?」
「不用說,慢慢你們一切會明白。」趙淑香抬起淚眼,可憐巴巴地望著二姐說:「二姐,我羨慕你,我求你幫我一個忙。」趙淑香擦乾了眼淚,羞澀地低聲說:「我忍受了難以忍受的羞辱和痛苦,為我傾心的三哥保住了貞操,我已無權做三哥的妻子,但我的心永遠是三哥的!」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我已無路可走!我只要有十天的歡樂,不枉我今生戀三哥一回,二姐……」
「那就讓尚文配你三天!」二姐理解地說。
「謝謝二姐。我這二年,苦心學武雪恥辱,快意恩仇報三哥呀!」趙淑香恢復了常態,說:「想當年三哥曾立下『立志讀書窮萬卷,胸懷蕩盡諸邪惡』的遠大志向,靠他一個人完不成,既然有情人難成眷屬,那就讓三哥『讀書窮萬卷』,我來『蕩盡諸邪惡』吧!這不就兩情相依了嗎?」
「香妹,我一句頑童戲言,何必這樣認真?」關尚文無奈地,「天下的邪惡能蕩盡嗎?還是認真地做一名教師吧。你的話充滿了殺機,是一條危險之路哇!」關尚文幾乎是哭勸淑香。
「三哥呀!我本是剛強的女孩,怎會變得如此?這是人情所逼,天下的不平,我身邊的邪惡,我是非蕩不可!」趙淑香咬著牙說。「好了,不說這些了,酒已喝完,這豐盛的飯菜不能浪費,來,咱吃!」說著大吃起來。
二姐、尚文見此,只好也陪著吃起來。儘管這菜飯來路不明,但見淑香這樣也不敢多嘴。
飯吃完了,淑香讓叫把剩下飯菜的留給大哥和侄兒吃,又拿出嬰兒餅乾和幾袋乳粉留給崇新。二姐見淑香如此,想起淑香的話笑著說:「我得看我的兒子去,這家今天就交給你們倆了……」
尚文和淑香被留在家中。
「三哥!我雖然不能與你終生相伴,但從今日起,我就已情人的身份陪你,也不枉我對你的癡心。」
「這……這……使不得!人生的路還長著呢!」關尚文找不出合適的話勸她。
「別說沒用的了!這是天後,我就認你做乾哥哥,你永遠是我的三哥……」趙淑香拉著關尚文,向屋裡走去。
關尚文在深深的心靈折磨之中,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傾心自己的女友,欠下無法還清的感情債,難以自拔也難以報答。不由得流下了痛苦的淚……
「三哥,你怎麼了?」趙淑香摟著關尚文的脖子,情深而關切地問。
「哎——我們在一起多好,為什麼要離開呢?」尚文歎息著說。
「我何嘗不想永遠陪伴你?但是不能啊!」趙淑香也流下了眼淚,說:「由於我的相貌,我的純真與熱情,引來了不少麻煩,成了關趙兩家的禍水呀!我不與你一刀兩斷,將會使你我永不得安生,就連尚權大哥,二姐,甚至小侄和我媽,都會遭到不測呀!」
「怎麼?有這麼嚴重?這話從何說起呀?」關尚文驚詫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心裡往外涼了起來。「究竟是怎麼回事?能詳細的跟我說嗎?」
「三哥,是我不好!」趙淑香溫柔地又說:「你知道二叔為什麼被捕?房子為什麼被佔?二姐為什麼挨整?哥哥為什麼被派到水庫嗎?」
「這與你我有什麼關係?」關尚文不解地問。
「有關係,有直接的關係!」趙淑香斬釘截鐵地說:「這是一場陰謀,是一場強權下地逼婚。都是那個陸長壽的父親,花子頭陸傻子的預謀呀!」說著,擦了擦淚水又說:「陸長壽親口說:如果我不嫁給他,就想辦法幹掉你!我能眼看著你全家為我遭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