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喬天從來沒想到,原來六個小時能這麼漫長。
此刻,天色盡暗,他斜倚在她公寓的落地窗邊,手中把玩著那枚璀璨細巧的婚戒,眼中猩紅嗜血的怒意已經被平靜替代。
沒有什麼,比那份筆錄上那刺眼的「夫妻」兩字更讓他失控!夫妻是麼?她和秦慕遠之間是夫妻,那他們之間的婚約算什麼?他籌備了這麼久的婚禮又算是什麼?
所以,他衝動地來到她的小公寓,憤怒地想直接揪住她甩到床上,狠狠佔有了再說!
可是,她卻不在。他等得怒氣漸失,她依舊沒有回來。
先前警局的人打電話過來,說是在贓物中發現了一枚訂婚戒指,他直覺是他送給童遙的,差人取了過來,果然如他所料……
「取下這枚戒指,你就不要這個婚姻了,是麼?」他苦笑著自語,伸手又點燃了一根煙,猩紅的煙蒂在昏暗的房間中閃著明滅的光,讓他的身影在墨色中顯得越發寂寥。
心已痛到麻木,他不知道要等她說什麼,只是這樣茫然地等著,除了等待,他再無半點可以做的事…………
樓下。
秦慕遠開車送童遙回來,一路上他都不悅地抿著唇,終於在她開門下車的時候,忍不住開了口:「你就非要住在這種地方嗎?」
跟他回家不好?
「這……這是我家啊。」童遙一臉無辜,撞上他墨色的雙眸,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不住這裡住哪裡?」
她不是死皮賴臉靠男人的女人,她是情不自禁地淪陷,但是心理和現實無關,她依舊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不能全靠秦慕遠,當米蟲啊!
「童遙!」他跟著下車,「碰」地一聲將車門甩上,隔著一個車身的距離,冷冷地將手插在褲袋中,「不要和我裝傻。」
從他下午開完會回來,她就眼神閃爍,吃飯的時候又低頭猛吃,就連他的吻也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在躲什麼?
「我……」她為難地咬住下唇,小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臉上的紗布。
「你怕我在乎這個?」秦慕遠啞然失笑,繞過去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戲謔了一句,「如果我以貌取人,當年被叫小叔的時候,我怎麼會選你?恩?」
的確,當年,她十七歲,一臉靦腆地叫他小叔——她稚嫩、青澀,完全和美麗無關!她只是個清純無措的孩子,他若是喜歡艷麗性感的女人,又豈會給她機會?
「呵……」童遙不由被他帶笑,只是一秒後臉色又僵硬了下來,反握住他的手從臉上扯下,「秦慕遠,我們不能這樣……裝傻的人是你。」
他的臉色一僵,手上的力道頓時加重了幾分。
「我不能自私……」反正都說了,童遙索性豁出去了,「我和秦喬天之間有婚約,我不能和你一走了之,我欠他一個交代。」
「所以?」他眸光一冷,眼睛危險地瞇了瞇,「要嫁給他?」
「沒有!」童遙反射性地搖頭斷然拒絕,這才讓秦慕遠的臉色稍稍好看了點。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半響才抬頭理智地出聲:「我如果嫁給他,才是對他最大的不公平……我自私過一次了,不能再自私一次。」
秦慕遠撫著她柔弱的肩頭,用這樣無聲的方式鼓勵她繼續往下說。
「我不能嫁給他,更不能一走了之,我要好好和他談談,在此之前,我得繼續過以前的生活。」她無聲地將臉埋在他懷裡,「好不好?」
只有這樣,她對秦喬天的衝擊力才是最小的;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心平氣和的情況下和秦喬天坦白……
若是她拉著秦慕遠的手在秦喬天面前出現……那她也太不是人了!
「……好。」撫著她的柔軟的髮梢,秦慕遠猶豫了好久,才啞聲答應了下來。他怎麼會不懂她的心思?因為懂,因為寵,所以他才答應。
只是,他們不知道,樓上的落地窗邊,隱匿在黑暗中的男子,早就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他的拳頭一點點收緊,將手中的煙蒂捏在手心中捻成碎片,卻渾然不覺燙……
她所擔心的畫面,她想迴避的事實,終究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而樓下,童遙正想離開,卻被秦慕遠拉住,冷不防地勾住她的下巴纏綿地吻下來,在迷離的月色中加深著吻,又在氣息不穩中停下來:「上去吧,再站著,我怕我會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