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玫瑰眼裡含著熱淚,發誓似的道:「閣主只管放心,我們一定能將絕情閣發揚光大。」
王紫翠無力地擺了擺手,喃喃道:「走吧,走吧。」
紫玫瑰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大聲道:「姐妹們,我們走。」頭也不回離開,但眼淚卻不由自主地留在白皙嬌美的臉頰上。
絕情閣眾女子淚眼模糊,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離開了天絕山莊。
張一刀面無表情,雖然一動不動站在耀眼的陽光下,但心裡依然還是陰冷無光如地獄。
絕塵子若有所思地瞟了石靈巖一眼。
石靈巖眼睛一動不動地地注視著許致遠,臉上帶著溫馨悠然的笑容。
胡天龍深深吸了一口氣,找了一個借口,拱手道:「既然金閣主說這是天絕山莊的家事,那胡某也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就此告辭。」施展身法,風一般掠到大門上,陰測測笑了笑,消失於陽光下。
雪兒譏諷地笑了笑。
雲無端盯著許致遠,沉聲道:「許致遠,現在你可以回答老朽的問題了嗎?」
許致遠不理不睬,癡癡迷迷地注視著王紫翠。
王紫翠微微搖了搖頭,視線一轉,看了一眼王遠航。
許致遠心領神會,微笑著注視著雪兒。
雪兒心裡一驚,嚷嚷道:「我不走,你休想趕我走。」
許致遠微笑道:「我不是想趕你走,我只是想安排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雪兒眼睛一亮,欣喜道:「什麼重要的任務?」
許致遠看了一眼地上癱坐的面色如紙的王遠航,溫聲道:「你馬上送王少爺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王遠航掙扎著站起來,嘶聲道:「我不走,我要為爸爸和媽媽報仇雪恨。」
雪兒瞟了王遠航一眼,不悅道:「為什麼要我去?」
許致遠道:「因為你的輕功絕世無雙啊。」
雪兒道:「我不去。」
許致遠道:「你真的不去?」
雪兒道:「不去。」
許致遠臉色一沉,怒聲道:「難道你忘了師父和師娘的囑咐?」
雪兒心裡一凜,喃喃道:「我……我……」
許致遠沉聲道:「如果你不去,就一輩子不要和我說話。」
雪兒狠狠跺了跺腳,雖然十分不悅,但身子還是微微一動,燕子一般掠到王遠航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王遠航的睡穴,就好像是扛麻袋一般將王遠航扛在肩上,淚眼滿滿地看著許致遠。
許致遠微微點了點頭。
雪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施展輕功,電閃雷鳴一般離開了天絕山莊。
許致遠凝視著大門瞧了半響,緩緩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石靈巖。
石靈巖傲然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許致遠會意地笑了笑,看著雲無端,溫聲道:「雲莊主,你想知道什麼?」
雲無端四處掃視了幾眼,冷冷道:「你準備好了一切?」
許致遠道:「是的。」
雲無端道:「那個叛徒到底是誰?」
許致遠道:「沒有叛徒。」
雲無端意外道:「沒有叛徒?」
許致遠溫聲道:「沒有。」
張一刀插嘴道:「那你怎麼知道那些女子就關押在神刀門密室裡?」
許致遠道:「那要多虧張盟主的指點。」
張一刀道:「老夫什麼時候指點過你?」
許致遠道:「不知張盟主聽沒聽說過神刀門鬧鬼的傳聞?」
張一刀道:「有關係嗎?」
許致遠道:「據神刀門周圍的老百姓說,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神刀門裡就隱隱約約有冤鬼抽泣的聲音,其實那並不是什麼冤魂哭泣,而是那些失蹤女子的絕望悲泣,對嗎?」
張一刀淡淡道:「難道這就是老夫對你的指點?」
許致遠道:「你們不但將那些女子關在神刀門大殿裡,而且還故意放出冤魂索命的消息,為的就是利用那些女子淒涼哭泣的聲音將周圍的百姓嚇跑,但時間長了,你們害怕有官府的捕頭前來調查,因此就把那些女子轉移到地下室,而且還封了穴道。」
張一刀不動聲色,靜靜聽著。
許致遠淡淡一笑,傲然道:「幽冥之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但許致遠卻是一個徹徹底底不相信鬼神的人。」
張一刀道:「就因為這些,你就懷疑神刀門的地下室是關押失蹤女子的老巢?」
許致遠道:「當然不是。」
張一刀道:「還有什麼?」
石靈巖跨前兩步,傲然道:「還有我。」
張一刀、雲無端和絕塵子心裡一驚,莫名其妙地盯著石靈巖。
石靈巖得意道:「要不是我提醒他,他恐怕不會這麼快就查清楚一切。」
許致遠微笑道:「他說的沒錯。」
雲無端臉色鐵青,眼裡佈滿血絲,一種只有在極度憤怒下才能出現的血絲,咬牙道:「石靈巖,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們?」
許致遠悠然一笑,傲然道:「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你們的石靈巖。」
絕塵子心裡一凜,驚呼道:「你說什麼?」
許致遠道:「我說他根本就不是你們的石靈巖。」
絕塵子道:「那他是誰?」
許致遠道:「鐵無雙。」
張一刀驚呼道:「你說他是鐵血劍閣閣主鐵無雙?」
許致遠道:「不錯。」
張一刀道:「怎麼可能?」
王紫翠思緒一轉,瞬間明白了一切緣由,譏笑道:「難道只許你張一刀易容,就不許人家鐵閣主戴面具嗎?」
石靈巖欣慰地點了點頭,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下,凝視著手中的面具,悠悠道:「石靈巖啊石靈巖,想不到你這張臉皮居然如此管用。」
雲無端心煩意亂,咬牙道:「你怎麼懂如此精妙的易容術?」
鐵無雙得意道:「那就得感謝我師父了。」
張一刀道:「你師父是?」
鐵無雙道:「董萬能。」
張一刀驚呼道:「你說你師父是董萬能?」
鐵無雙注視著張一刀,微微笑了笑。
張一刀臉上掠過幾絲淒涼的笑意,黯然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
王紫翠凝視著藍天白雲,一字一字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不到,時候一到,立刻就報,說的果真有道理。」
絕塵子道:「石靈巖能死在『鐵劍無雙』鐵無雙的鐵劍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鐵無雙道:「道長所言甚是。」
雲無端道:「難道一切真相都是石靈巖告訴鐵閣主的?」
鐵無雙道:「不錯。」
許致遠若有所思道:「石靈巖一生機關算盡,壞事做絕,臨死前能將你們的秘密告訴鐵大哥,也算是他良心發現、功德一件吧。」
雲無端沉聲道:「許致遠,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鐵無雙假扮石靈巖的破綻,你是怎麼發現的?」
鐵無雙應和道:「是啊,致遠,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冒牌的石靈巖?」
許致遠指了指鐵無雙握劍的手,悠悠道:「你的手。」
鐵無雙驚奇道:「我的手有什麼問題?」
張一刀、雲無端和絕塵子心裡一震,急忙看向鐵無雙的手。
王紫翠神色悠然,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許致遠,眉宇間流露著癡情蜜意和得意驕傲。
許致遠道:「鐵大哥的手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鐵大哥手中的刀。」
鐵無雙道:「難道你已知道我手中握的是石靈巖的刀?」
許致遠道:「那倒沒有。」
鐵無雙道:「那是什麼?」
許致遠道:「鐵大哥,你還記得在又一村客棧,雪兒圍著你身體旋轉的事情嗎?」
鐵無雙道:「雪兒姑娘輕功卓絕,為何只是圍著我旋轉一圈,卻不向我痛下殺手呢?」
張一刀和雲無端不解地對視了一眼。
許致遠悠悠道:「因為那是我的意思。」
鐵無雙驚牙道:「難道你是在試探我?」
許致遠道:「我讓雪兒那樣做,是想親眼瞧瞧你在生死攸關時刻的出手速度。」
鐵無雙道:「不懂。」
許致遠道:「江湖眾所周知,石靈巖是右手使刀,而鐵大哥卻是左手用劍。」
鐵無雙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驚喜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張一刀、雲無端和絕塵子不自由自地對視了幾眼,黯然長歎了一聲。
許致遠淡淡道:「一個人在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出手必定是竭盡全力,你當時雖然也是右手拔刀,但你出手的速度遠遠要比石靈巖出手的速度慢得多。」
鐵無雙道:「由此一來,你就懷疑我不是石靈巖?」
許致遠道:「『鐵劍無雙』威震江湖,一柄鐵劍使得出神入化,怎麼會輕易死在幾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殺手手下呢?」
鐵無雙道:「由此一來,你就推測石靈巖有可能是鐵無雙假扮的,對嗎?」
許致遠舒舒服服地呼出了一口氣,溫聲道:「幸好我的推測準確無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無端眉頭緊鎖,面色慘淡,好像一下子蒼老的許多,臉上的皺紋也好像一下子增加了不少,淡淡道:「許少俠心細如針,推斷鞭辟入裡,果然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許致遠臉不變色,轉頭望著王紫翠。
王紫翠欣然一笑,嬌媚無雙。
鐵無雙凝視著錦緞上的那個「武」字,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道:「當我得知你們的卑鄙陰謀以後,就迅速將消息告訴了他們。」
張一刀眼睛一亮,驚訝道:「他們?」
鐵無雙道:「他們。」
張一刀道:「另外的人是誰?」
還沒等鐵無雙開口,就聽到一個鎮定自若的聲音回答道:「是我。」
張一刀、雲無端和秦蝙蝠心裡一凜,情不自禁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鐵無淚面無懼色,一步一步來到高台上,傲然道:「鐵無淚。」
張一刀驚奇道:「你就是鐵無淚?」
鐵無淚道:「我就是鐵無淚。」
張一刀道:「果然義薄雲天。」
鐵無淚道:「多謝。」
鐵無雙表情微變,沖鐵無淚點了點頭。
鐵無淚眼裡發出了奇異的亮光。
雲無端緩緩從懷裡拿出一塊潔白如雪的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刀刃上凝結的鮮血,眼裡掠過幾絲邪惡冰冷的殺意,陰測測道:「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看來今天的確是個天絕地滅、殺人嗜血的好日子。」
鐵無淚一握刀柄,冷冷道:「恐怕是的。」
一時之間,刀光霍霍,劍光耀眼,伴隨著數聲鏗鏘清脆的刀劍相擊響聲,是滿天飛濺、紅如火焰的鮮血和濃濃的血腥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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