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是一間房間。
一間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房間。
即使是在陽光明媚的白晝,這裡也沒有一絲亮光。
這間房間上面還有一間房間,一間寬敞明亮溫暖的大房間,而這間房間就在地底下,是一間秘密的地下室。
房間裡陰冷潮濕,空氣混濁,到處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發霉的氣味,簡直讓人作嘔,讓人窒息。
一般的地下室,通風通氣,空氣清醒,是存放食物和美酒的地方。
但這間地下室卻不是一間普通的地下室,自然也就不以存放糧食和美酒為目的,而是以關押和存放敵人為目的。
而此時此刻,這裡就關押著一個敵人,一個身穿粉衣、眉目清秀的姑娘。
正是雲憐蕾。
(二)
房間裡沒有一點兒聲音,就好像是一個埋葬死人的墳墓。
雲憐蕾臉色慘白,心急如焚,呆呆地坐在床上,呆呆地凝視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暗暗想道:「這是什麼地方?現在是什麼時辰?這裡為什麼一直都這麼黑?為什麼只能聽到別人的腳步聲,卻不見一個人前來呢?」
這是一些簡單的問題,但雲憐蕾卻百思不得其解。
有許多的時候,一旦我們的心裡被某些重要的事情或者重要的人佔據,我們的眼見和思想就會變得狹隘。
雲憐蕾心裡沒有一絲的害怕和恐懼,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凝視著無盡的黑暗,暗想道:「不知道許公子怎麼樣了?一路上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事情的線索?」想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但願老天保佑,保佑許公子逢凶化吉,早些完成大事。」
逢凶化吉。
這是一個美好的理想,美好的就好像是天上燦爛美麗乾淨的陽光。
雲憐蕾眉頭緊鎖,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就好像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小白兔。
但她心裡卻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痛,在意的只是自己心儀男子的安危。
這就是愛情,純潔高尚的愛情。
愛情就好像是一副毒藥,一副無色無味,但卻能讓人變得麻醉和瘋狂的天下奇毒。
一旦墜入愛河,你的一切都會發生質的改變。
在戀愛男女的心中,理想、報復、權勢和地位都變得不再重要,連情人的一個甜美微笑都比不上。
當你痛苦的時候,你恨不得自己的情人遠在天涯海角,永遠都不要嘗到你心中的痛苦;但當你快樂的時候,你又恨不得自己的情人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生生世世和你分享你心中的快樂。
雲憐蕾此時此刻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雖然她喜歡的男子心裡未必喜歡著她,但她還是情願為他捨棄生命。
雲憐蕾神色悠然,眉宇間流露著一絲甜美幸福的笑容,獨自陶醉在甜美的嚮往中,好像早已忘卻了自己的危險,沉默了半響,暗暗自語道:「許公子,你知道嗎?其實……其實憐蕾心裡早就喜歡……喜歡你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雲憐蕾心裡一驚,好像生怕別人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似的,急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心也開始怦怦亂跳,小心翼翼地凝視著遠處的台階。
腳步聲是從上面房間裡傳來的,越來越近。
雲憐蕾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黑暗中的台階,靜靜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一個黑影從台階上下來,走來房間裡,一步一步向雲憐蕾走過來。
雲憐蕾一動不動,呼吸急促,臉色慘白如紙,嘴角的肌肉也因極度緊張而微微抽動不停。
黑影來到床前,隨手解開雲憐蕾的穴道,還沒等雲憐蕾做出反應,就一把摀住雲憐蕾的嘴,低聲道:「不要出聲,我是來救你的。」
雲憐蕾拚命掙扎著,但黑影的手就好像是千斤重的泰山,怎麼也掙扎不開。
黑影道:「你要想出去,就不要大喊大叫,明白嗎?」
雲憐蕾點了點頭。
黑影道:「我放開你以外,你千萬不要大喊大叫。」
雲憐蕾點了點頭。
黑影緩緩放開了手。
雲憐蕾深喘了幾口氣,呆呆地盯著黑影臉上的黑布。
黑影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取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頰。
雲憐蕾心裡一驚,失聲驚呼道:「怎麼是你?」
黑影道:「的確是我。」
雲憐蕾道:「這是什麼地方?」
黑影沒有回答雲憐蕾的問題,微笑道:「我馬上救你出去。」
雲憐蕾迷茫地看著黑影,想了一想,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臉色一沉,冷冷道:「王遠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王遠航不動聲色,溫聲道:「這事兒說來話長,等我們安全以後再說吧。」
雲憐蕾一動不動,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王遠航點了點頭,又用黑布蒙上自己的臉,手輕輕一動,趁雲憐蕾不注意,閃電一般點了雲憐蕾的睡穴。
雲憐蕾心裡一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昏睡了過去。
王遠航注視著雲憐蕾,暗暗道:「雲姑娘,對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話音剛落,急忙抱起雲憐蕾,急速向外面走去。
(三)
絕情閣死氣沉沉,沉靜在悲傷痛苦中。
院子裡放著一具嶄新的棺材,一具鮮紅如血的棺材。
棺材是金絕情特意找太原城裡手藝最精巧的木匠連夜為白牡丹趕製的。
紅紅的棺材在耀眼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好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血滴石。
白牡丹靜靜躺在棺材裡,就好像是一朵潔白無暇的牡丹花躺在禮盒裡,超凡脫俗,純潔高貴。
她身上還是穿著一件潔白如雪的衣服。
潔白的就好像是天使純潔的心。
她緊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如紙,已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