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機械地點了點頭,狠狠一咬牙,用鞭子狠狠抽打著馬背。
鐵無雙翻身下車,死死撰著鐵劍,面視著迎面追來的黑衣人,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和恐慌。
黑衣人見鐵無雙一動不動站在雨中,就好像是一尊巍然不動的石像,急忙勒住手中的韁繩。
十幾匹駿馬紛紛長嘶一聲,人立般停在鐵無雙的面前,泥水四濺。
火把發出耀眼的光芒,遠遠看上去,一閃一閃,就好像是地獄中的鬼火。
鐵無雙面色冷峻,冷冷道:「你們這裡誰是主事的?」
一個滿臉刀疤,目光凌厲的黑衣人輕輕甩了甩韁繩,駿馬向前慢慢走出兩步,冷冷道:「鐵閣主有什麼事情?」
鐵無雙心裡一震,淡淡道:「你認識老夫?」
黑衣人道:「認識。」
鐵無雙道:「我們見過?」
黑衣人道:「沒有。」
鐵無雙道:「既然我們沒有見過,那你怎麼知道老夫就是鐵無雙?」
黑衣人道:「因為在下有鐵閣主的畫像。」
鐵無雙心裡一震,微微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微笑道:「各位想的倒是非常周到。」
黑衣人端坐在馬背上,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表情,冷笑道:「不是在下想的周到,是上面的人想的周到。」
鐵無雙一把抹去臉上的雨水,一字一字道:「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道:「鬼刀王。」
鐵無雙面不改色,一一掃過面前的黑衣人,溫聲道:「你們是來殺老夫的?」
鬼刀王道:「是的。」
鐵無雙道:「為什麼?」
鬼刀王道:「奉命而來。」
鐵無雙道:「奉誰的命?」
鬼刀王道:「殺你的人。」
鐵無雙道:「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上面的人為什麼要命你們來誅殺我鐵無雙?」
鬼刀王道:「有。」
鐵無雙道:「有什麼?」
鬼刀王道:「有仇。」
鐵無雙道:「有什麼仇?」
鬼刀王道:「生死大仇。」
鐵無雙眉頭微皺,驚訝道:「你說我們之間有生死大仇?」
鬼刀王緊緊撰著刀柄,眼神如刀,莫名其妙道:「你是不是許致遠的朋友?」
鐵無雙想都沒想,傲然道:「是。」
鬼刀王道:「朋友是不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鐵無雙道:「是。」
鬼刀王道:「許致遠的仇人,是不是你鐵無雙的仇人?」
鐵無雙道:「是。」
鬼刀王道:「這就是我們殺你的原因。」
鐵無雙道:「你的朋友是不是楊紫衣?」
鬼刀王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鐵無雙冷冷笑了笑,沉聲道:「想不到你們不但骨頭挺硬,而且還挺講江湖道義,實在想不到。」
鬼刀王目不轉睛地盯著鐵無雙,眼睛裡閃過幾絲邪惡的光芒,用手中的鋼刀撐了撐垂下的草帽,挑釁道:「鐵閣主還有問題要問嗎?」
鐵無雙鐵劍一橫,舉於眼前,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劍柄,悠悠道:「閣下名叫鬼刀王,想必刀法一定使得出神入化,猶如地獄鬼魅,對嗎?」
其他黑衣人神色得意,面面相覷。
鬼刀王冷冷一笑,陰測測道:「鬼刀王的刀法怎麼樣,鐵閣主試一試不就清楚了嗎?」
鐵無雙不動聲色,悠悠笑道:「的確如此。」
鬼刀王面色一變,沉聲道:「各位兄弟,建功立業的時候已到,讓我們放手一搏吧!」
鐵無雙緩緩拔出鐵劍,靜靜等待著。
其他黑衣人縱身躍下馬背,紛紛抽出了手中的鋼刀。
刀鋒凜冽如寒冬的池水。
鐵無雙眼睛一聚,隨著一道耀眼的亮光,身形驟變,風馳電掣一把向馬背上的鬼刀王擊去。
(七)
小雨下了一天一夜,終於停了下來。
雨後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就好像是一顆無邊無際的藍寶石。
白雲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漂浮移動,潔白如玉。
耀眼的陽光又一次普照著整個大地。
小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雖然有陽光,但路上卻陰冷潮濕,寒氣逼人。
早晨的微風很冷,吹在你的身上,就好像有一個人猛然向你頭上潑了一盆涼水似的,讓你情不自禁地激靈靈打上一個寒顫。
經過一晚上全速的飛奔,馬車終於來到了陝西境內。
車篷上滿是泥垢污點。
道路寬敞筆直,時不時能遇上有積水的小坑窪。
馬車還在不斷奔馳,只不過速度已遠遠不如先前。
清心端坐在車轅上,臉上和身上全身泥土,但眼睛依舊清澈明亮,東張西望地觀察著寂靜無聲的曠野,見沒有什麼危險隱藏,長長鬆了一口氣。
許致遠一夜未睡,眼睛紅紅的,撩起車前的簾子,低聲道:「清心,停下休息一會兒吧。」
清心拒絕道:「不行。」
許致遠看著濕淋淋的駿馬,瞧著滿身污泥、疲憊不堪的清新,心裡頗為憐惜,溫聲道:「趕了一夜的路,就算我們能一直堅持,但馬怎麼能一直堅持呢?」
清心覺得許致遠說得有一定道理,滿臉疑慮,喃喃道:「話雖如此,但師父的命令,我怎麼能輕易違抗呢?」
許致遠黯然道:「如若你師父責備你的話,你就說是我的主意。」
清心呆呆注視著前方,臉色變得黯淡,眼裡噙著悲傷的淚水。
許致遠一想到鐵無雙生死不明,不由悲從心生,暗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清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清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駿馬緩緩停了下來,不停地喘著粗氣。
許致遠縱身下車,一動不動地站在路上,凝視著遠方。
道路一眼望不到頭,沒有一點兒動靜,沒有一個人影,更沒有鐵無雙的蹤影。
清心跳下馬車,四處張望了幾眼,見四周寂靜無聲,沒有危險隱藏,心裡的警惕瞬時減少了一些,疾步跑到道路旁的積水旁,蹲了下來,洗了洗自己的臉和手。
許致遠神色焦急,依舊目不轉睛地望著道路遠方,就好像是一個多情的丈夫在等待著自己嬌美的妻子一般。
駿馬長嘶一聲,驟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