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絕不動聲色,凝視著桌子上的燭光,悠悠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為了我們天絕山莊的千古大業。」
王遠航失聲道:「但姐姐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王天絕道:「那又怎麼樣?」
王遠航道:「如若姐姐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一定會生不如死的。」
王天絕道:「她的生命是我給的,為了天絕山莊的榮譽和地位,就算她活的生不如死,也是非常值得的。」
王遠航看著王天絕冷漠堅定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冷漠如冰,並且喜歡吃人肉的惡魔一般,眼裡不由閃爍過幾絲驚恐的表情,喃喃道:「我……我真的不懂。」
王天絕道:「你不懂什麼?」
王遠航道:「憑我們的實力,就算我們明刀明槍和張伯父較量,我們也未必會輸。」
王天絕眼裡帶著冷意,冷冷道:「我們未必會輸?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取勝了,是嗎?」
王遠航一時語塞。
王天絕緊緊撰著拳頭,咬牙道:「你瞭解我的性格,沒有十足取勝的把握,就算敵人亮出脖子讓我動手,我也絕對不會輕舉妄動。」頓了一頓,接著道:「更何況張一刀並不是笨蛋,更不是傻子,我們要想成就大事,就必須要做準備的充分,要動手就必須一擊制勝,絕不能給他留任何喘息的機會。」
王遠航喃喃道:「就算如此,我們也不應該犧牲姐姐的幸福呀。」
王天絕臉色一沉,冷冷道:「我早就說過,不管你是一個端茶倒水的下人,還是一個擁有千金之軀的小姐,只要你是天絕山莊的人,只要天絕山莊需要你,你就得責無旁貸,就必須心甘情願的付出。」
王遠航喃喃道:「話雖如此,但姐姐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王天絕厲聲道:「我的親生女兒怎麼了?我的親生女兒也是人,也是一個只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的普通人。」看了看臉色暗淡的王遠航,接著道:「既然她是一個普通人,就必須恪守天絕山莊的規矩,為天絕山莊的榮譽和地位付出一切。」
王遠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王天絕小小喝了一口茶。
王遠航歎了口氣,低聲道:「爸爸,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王天絕冷冷道:「你不明白什麼?」
王遠航道:「你先前已經答應將姐姐嫁給利鋒,後來為什麼又要將姐姐嫁給張伯父呢?」
王天絕道:「答應將你姐姐嫁給利鋒的是你,不是我。」
王遠航想了一想,喃喃道:「難道你一直想將姐姐嫁給張伯父?」
王天絕道:「是的。」
王遠航道:「既然你早決定將姐姐嫁給張伯父,為什麼還要讓我親口答應利鋒的請求呢?」
王天絕眼裡閃爍著陰冷的笑意,得意洋洋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王遠航想了一想,恍然大悟,朗朗道:「爸爸這一招真夠高明,只是……」
王天絕道:「只是什麼?」
王遠航道:「只是利峰並不是一個最好的人選。」
王天絕道:「他為什麼不是最好的人選?」
王遠航道:「因為利鋒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王天絕道:「就因為這個原因嗎?」
王遠航道:「爸爸,你想過沒有,就算利鋒知道真相後心裡萬分的痛恨張伯父,但他卻只能默默地承受,默默地痛苦,對於我們的計劃根本就不起一點兒作用。」
王天絕瞧著王遠航,淡淡笑道:「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嗎?」
王遠航點頭道:「是的。」
王天絕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字道:「常言說得好,狗急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更何況張利峰並不是一條賴皮狗,也不是一隻柔弱的兔子,而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男人。」
王遠航臉色微變,驚訝道:「那又能怎麼樣呢?」
王天絕胸有成竹,叮囑道:「遠航,在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人並不是手握利劍的劍客,也不是殺人無數的殺手,而是被仇恨吞噬靈魂的男人,你知道嗎?」
王遠航微微搖了搖頭。
王天絕斬釘截鐵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世上最大的恥辱莫過於奪妻之辱。」
王遠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王天絕冷冷道:「利鋒現在就是一個被仇恨吞噬靈魂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最可怕最無情,因此,我相信我們的大事必成。」
王遠航點了點頭,凝視著手中的茶杯,長長歎息道:「大事能成固然喜悅,只可惜姐姐……」
王天絕眉毛一橫,冷冷道:「可惜什麼?」
王遠航喃喃道:「可惜姐姐年紀輕輕,就被張一刀那個老頭子給糟蹋了。」
王天絕嚴肅道:「不管你姐姐有多麼的年輕,但你莫要忘了她是一個女人。」
王遠航搖頭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天絕一字一字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幸福莫過於得到一個男人的疼愛和呵護,雖然張一刀如今已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但他最起碼還是一個男人,一個能力和武功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年輕人的男人。」
王遠航暗自長歎了一聲,緩緩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拱手道:「爸爸,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王天絕輕輕點了點頭,叮囑道:「這幾天你要密切關注張利峰的動靜,一有情況,馬上來通知我。」
王遠航拱手道:「爸爸只管放心,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王天絕道:「去吧。」
王遠航一步一步,若有所思地向外走去。
王天絕望著漆黑的夜幕,臉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王遠航關好房門,凝視著天上那一輪彎月,眼裡不由自主地溢出兩行悔恨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