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道：「因為老爺是小姐的親生爸爸。」
王紫翠道：「就因為這個嗎？」
鳳兒輕輕拿起梳妝台上的玉梳子，一面幫王紫翠梳理著頭髮，一面柔聲道：「老爺不僅是小姐的親生爸爸，而且對小姐又有養育和教導大恩，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何況是這樣無以回報的大恩呢？」
王紫翠若有所思。
鳳兒道：「如今老爺的性命危在旦夕，作為一個深受父親大恩的女兒，如若小姐連自己爸爸的性命都不去救，那還配做一個女兒嗎？」
王紫翠沉默不語，眼裡閃爍著淚花。
鳳兒道：「只要能讓自己的爸爸早日康復，我們這些兒女做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都是正確無誤的。」
王紫翠喃喃道：「話雖如此，但我……」
鳳兒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擔心許公子？」
王紫翠道：「如若致遠知道我嫁給了別人，他一定會生不如死、萬分痛苦的。」
鳳兒道：「許公子縱然天下無雙，但他又怎麼能和老爺相提並論呢？」
王紫翠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
鳳兒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道：「小姐，風兒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王紫翠點了點頭。
鳳兒想了一想，鎮定自若道：「小姐，你是真心喜歡許公子嗎？」
王紫翠心裡一驚，不解地望著鳳兒。
鳳兒道：「許公子是真心喜歡你嗎？」
王紫翠盯著鳳兒，甚是費解。
鳳兒好像已經從王紫翠驚愕的神情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一字一字道：「既然小姐真心喜歡許公子，許公子也真心喜歡小姐，那小姐就不應該讓許公子一輩子痛苦，更不應該讓粗公子一輩子都活在悔恨和自責中。」
王紫翠搖頭道：「我不懂。」
鳳兒道：「據我所知，許公子是一個知恩圖報、大義凜然的少年劍客。」
王紫翠道：「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鳳兒道：「小姐，你還記得許公子是在誰的教導下長大的嗎？」
王紫翠道：「我自然沒有忘記。」
鳳兒道：「小姐，你認為許公子是那種忘恩負義、自私自利的小人嗎？」
王紫翠道：「自然不是。」
鳳兒道：「你認為他會同意你的做法嗎？」
王紫翠驚額道：「我的做法？我的什麼做法？」
鳳兒想了一想，低聲道：「為和許公子在一起，不惜讓老爺中毒身亡的事情。」
王紫翠想都沒想，斬釘截鐵道：「他當然不願意，但是……但是……」
鳳兒柔聲問道：「但是什麼？」
王紫翠喃喃道：「但愛情是自私的。」
鳳兒微微笑了笑。
王紫翠道：「你笑什麼？」
鳳兒道：「小姐，愛情真的是自私的嗎？」
王紫翠臉色微變，一時木訥。
鳳兒好像對愛情深有研究，頓了一頓，接著道：「自私的愛情只是相互仰慕的衝動，根本不是真正的愛情，更不是江湖中傳說的千古絕唱。」凝視著鏡子中的王紫翠，悠悠道：「據我所知，真正的愛情是不求回報，是相互理解，是相互尊重的。」
王紫翠微微搖頭。
鳳兒話鋒一轉，淡淡道：「就算愛情是自私的，就算小姐和許公子將來真正走在了一起，但小姐能真正得到幸福嗎？」
王紫翠心裡一震，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兒道：「小姐，你知道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犧牲有多大嗎？」
王紫翠道：「我不知道。」
鳳兒道：「如若小姐真的選擇了自私的愛情，那小姐犧牲的不僅是老爺的性命，而且還犧牲了一個女兒應有的孝心。」
王紫翠無言以對。
鳳兒一字一字道：「一旦老爺的性命變成小姐和許公子愛情的犧牲品，小姐認為自己還會生活的幸福快樂嗎？」
王紫翠想都沒想道：「當然不會。」
鳳兒放下梳子，鎮定道：「既然不會，那小姐為何還要苦苦堅持呢？」
王紫翠神色漠然，喃喃道：「我不想苦苦堅持，但我也不想傷害致遠。」
鳳兒道：「我不這麼認為。」
王紫翠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鳳兒，驚愕道：「為什麼？」
鳳兒想了一想，柔聲道：「小姐，你是不是希望許公子一輩子都能生活的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王紫翠道：「那是自然。」
鳳兒道：「那小姐就更應該嫁給張公子了。」
王紫翠失聲道：「為什麼？」
鳳兒斬釘截鐵道：「因為只有小姐嫁給了張公子，許公子才會生活的快快樂樂。」
王紫翠搖頭道：「你這話的意思，我一點兒都不懂。」
鳳兒道：「鳳兒剛才就已說過，許公子是一個知恩圖報、大義凜然的少年劍客。」
王紫翠道：「那又如何？」
鳳兒道：「一個像許公子那樣知恩圖報、大義凜然的劍客，最不願意做自私自利、忘恩負義的事情。」
王紫翠道：「你說的沒錯。」
鳳兒道：「既是如此，如若許公子知道小姐為了要和他在一起，而不惜犧牲老爺的性命，我想他非但不會高興，反而還會萬分傷心，甚至還會痛恨小姐的絕情。」
王紫翠覺得鳳兒說的頗為有理，連連點頭道：「完全有這種可能。」
鳳兒道：「一旦許公子心裡開始痛恨小姐，那你們還能長相廝守嗎？」
王紫翠道：「恐怕不能。」
鳳兒微笑著點了點頭。
王紫翠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來到桌子旁坐下。
鳳兒急忙給王紫翠倒了一杯茶。
王紫翠小小喝了一口茶，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道：「就算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曾經說過，愛情是非常自私的，縱然致遠是個知恩圖報、大義凜然的熱血男兒，但為了自己的幸福和女人，恐怕他有時也會做出一些反常的決定。」
鳳兒輕輕點頭道：「小姐說的很對，但小姐你呢？難道你在犧牲了老爺的性命以後，還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王紫翠道：「我當然不能。」
鳳兒道：「小姐心裡會不會萬分悔恨？」
王紫翠道：「當然會。」
鳳兒道：「那樣一來，小姐認為自己還能帶給許公子快樂和幸福嗎？」
王紫翠心裡一震，一時啞口無言。
鳳兒道：「既然小姐不能給許公子快樂，又何必再去犧牲老爺的性命呢？」
王紫翠臉色慘白，眼裡噙著黯淡的淚水，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微微搖頭。
鳳兒急忙遞給王紫翠一塊錦帕，規勸道：「小姐，如若許公子真心喜歡你，他就應該成全你的一切，理解你的一切。」
王紫翠凝視著手中的茶杯，目光呆滯，心中暗想道：「致遠，恐怕紫翠這一次要失言了，如若我們能有下輩子，紫翠一定償還欠你的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