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遠道:「非但不糊塗,反而還有些聰明。」
鄔霸天道:「既然閣下是一個聰明人,就應該幹一些識時務的聰明事。」
許致遠不動聲色道:「請鄔老大明示。」
鄔霸天臉色鐵青,冷冷道:「我先前已經說過,我的兄弟們想喝茶。」
許致遠道:「我的記性一向不差。」
鄔霸天道:「就是辦事的效率不快。」
許致遠微微笑了笑,淡淡道:「鄔老大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鄔霸天冷冷道:「我們兄弟想在這張桌子上喝茶。」
許致遠指了指其它的四張桌子,淡淡笑道:「那裡不是有四張空著的桌子嗎?」
鄔霸天聽了許致遠這一句話,就好像是聽到了這個世上最最好笑的笑話,臉上居然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但眼裡卻含著冷意和怒意,手也緊緊撰著鋼刀。
許致遠微笑不語。
鄔霸天眼珠裡一瞪,陰測測笑道:「也許閣下有所不知,我們兄弟的脾氣很怪。」
許致遠道:「是嗎?」
鄔霸天道:「我們兄弟最喜歡別人的東西,最喜歡玩兒別人玩兒過的女人,最喜歡坐別人坐過的位子。」
許致遠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在下早聽說鄔老大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人,沒想到就連這習慣也非常的奇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鄔霸天道:「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許致遠凝視著手中的茶杯,臉色一沉,冷冷笑道:「不瞞鄔老大說,在下也有一個奇怪的習慣。」
鄔霸天道:「是嗎?」
許致遠道:「鄔老大最喜歡坐別人坐過的位子,但在下卻最不願意讓別人坐自己坐過的位子。」
鄔霸天道:「此話當真?」
許致遠道:「在下從來都不說謊話。」
鄔霸天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刀鞘,陰測測笑道:「如此說來,閣下是不肯把我們『山西五霸天』放在眼裡了,是嗎?」
其他的四個黑衣人也緊緊握著刀鞘,隨時準備出手。
許致遠淡淡瞧著鄔霸天握劍的手,斬釘截鐵道:「我的眼裡只有自己的朋友。」
鄔霸天咬牙道:「難道閣下想瞧瞧我們『山西五霸天』的『五刀連環殺』嗎?」
許致遠道:「如若幾位不嫌麻煩的話,在下倒是願意領教領教各位的高招。」
鄔霸天道:「既是如此,那就請閣下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桌子上的長劍吧。」
許致遠小小喝了一口茶,凝視著手中的茶杯,神色悠悠,微笑道:「謝謝鄔老大的關心,幾位還是請快些出刀吧。」
一個個子矮小、肌膚黝黑的漢子狠狠一咬牙,拔刀向許致遠奮力砍去。
許致遠身子後仰,一腳向矮小的漢子踢出一腳。
鄔霸天和其他的三個黑衣漢子相互對視了一眼,一起向許致遠揮刀砍去。
然而,當他們砍出一刀,身子急速前移的時候,只聽一聲清脆的龍吟,接著眼前就有一道耀眼的亮光閃過。
劍光閃閃,猶如耀眼的明星。
許致遠怔了一震,猶如展翅高空的雄鷹,風一樣掠到了門口,閃電一般掠到其中一匹駿馬的身上,用劍斬斷韁繩,揚長絕塵而去。
只用了一劍。
鄔霸天眼睛如炬,臉上的肌肉抽搐不停,頓了一頓,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鋼刀也「鏗鏘」一聲落在了地上。
其他的四個人也倒在地上。
手中的鋼刀也落在了地上。
許致遠只用了一劍,「山西五霸天」五個人就已經倒在血泊中。
此時這五個人,臉上非但沒有了先前飛揚跋扈的凶殘表情,而且個個都是臉色慘白,驚恐萬分。
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多了一條細細的紅線,一條血紅血紅的紅線,一條細如牛毛和雨絲的紅線。
紅線不是真正的紅線,而是許致遠那一劍所留下的劍傷痕跡。
紅紅的細線漸漸變粗,鮮血漸漸滲了出來,轉瞬之間,紅線就好像變成了一個自發的噴泉,鮮血瘋狂的噴射了出來,瘋狂地流在地上。
鮮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鮮血在微風的吹拂下,到處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四)
田小華闖蕩江湖半輩子,歷經千難萬阻,好不容易在走到今天這個讓人羨慕和尊敬地位。
人是萬物中最聰明的動物,但也是萬物中最奇怪的動物。
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們什麼都不在乎,為人光明磊落、嫉惡如仇、誓死如歸,但當我們的地位變得顯赫尊貴的時候,我們就好像是被繩子束縛中了心靈,不但變得膽小如鼠,而且還變得邪惡陰毒。
顯赫的地位是一把雙刃劍,不僅能帶給你榮耀和尊敬,而且也能讓你的良心泯滅,讓你變得陰險毒辣。
對於這一點,田小華此時此刻就深有體會。
人生就好像是一個舞台,往往充滿戲劇性。
當你的事業和地位最最得意的時候,往往也是你內心最最失落寂寞的時刻。
田小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曾經給許致遠服下了一些要命的毒藥,但許致遠卻偏偏給自己服下了一粒救命的藥丸。
戲劇的人生,當然就會充滿這樣那樣的戲劇性,有些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但有些卻是我們意想不到的。
經過兩天的休息,田小華的身體基本上恢復了先前的健康,右胳膊也基本上能活動自如了。
他身體上的傷神速康復,但他心裡的創傷卻恐怕永遠都無法再癒合。
凌風山莊的小花園裡。
田小華和魏雄東端坐在一個石桌子旁。
田小華凝視著手中的茶杯,表情黯淡,長吁短歎,喃喃道:「哎,像我『凌風劍客』田小華一生光明磊落,雖然目空一切,自視清高,但從來都沒有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齷齪之事,想不到……想不到……」
魏雄東萬分不解的注視著田小華,急忙追問道:「田兄,你沒事兒吧?」
田小華苦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