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趙清長長歎了一口氣,直視著遠方的蒼穹,深邃的眸子裡透著寒意,冷冷道:「有些事情的確是只有試一試才能得出結果,只不過這嘗試有時也未必是一件好習慣,非但不是一種好習慣,反而還是一種壞習慣,要命的壞習慣。」
曾建輝道:「就算是要命的壞習慣,但我們有時還是想試一試的。」
趙清道:「的確是的。」
曾建輝道:「也許這就是人類的悲哀吧。」
趙清道:「恐怕也是人類的勇敢和貪婪。」
曾建輝眼睛之中閃過幾絲亮光,渺小的亮光,就好像是一隻小小的螢火蟲在龐大的黑暗之夜飄過一般,稍縱即逝,渺小不值一提,頓了一頓,直視著趙清花白的頭髮,一字一字道:「大師伯,您已經年過六旬,頭髮都白了,難道還有這樣的習慣?」
趙清歎道:「哎,別說是年過六旬,就算是是年過八旬、九旬,只要我趙清沒有入土,這樣的習慣總是會有的。」
曾建輝道:「難道一本劍譜真的比人的性命都重要嗎?」
趙清道:「恐怕是的。」
曾建輝道:「難道大師伯為了得到一本殺人的劍譜,情願斷送了自己大好的性命嗎?」
趙清道:「恐怕是的。」
曾建輝長長歎息了一口氣,沒有再繼續說話,不是他不想說話,只是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該怎麼說,只是暗中想道:「哎,看來今晚這場惡戰在所難免了,不管鹿死誰手,恐怕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鄭華為人衝動,一直都在忍著,此時見曾建輝沉默不語了,狠狠一咬牙,和趙清對視了幾眼,冷冷道:「大師兄,莫要和他囉嗦了,我們還是出手殺了他,拿著我們想要的東西走吧。」
趙清微微搖了搖頭。
鄭華道:「難道你害怕了?」
趙清道:「我從來不害怕。」
鄭華道:「那你為什麼遲遲不出手?」
曾建輝輕撫著劍柄,悠悠道:「因為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勝利。」
鄭華冷笑了幾眼,厲聲道:「曾建輝,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曾建輝道:「我只是說了一個事實。」
鄭華道:「我不信你的武功有那麼厲害。」
曾建輝道:「我的武功本來就不厲害。」
鄭華道:「那你為什麼會如此狂妄自大?」
曾建輝道:「不是我曾建輝狂妄自大,只不過是大師伯從來不打無把握的仗,他現在之所以還是一味的和我說話,而遲遲不肯出手,倒不是因為他害怕我,而是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一擊必勝的機會。」
趙清失聲仰天大笑了起來,剛笑了沒幾聲,就好像是極北苦寒之地的冰雪,臉上的笑容就戛然而止,眼裡帶著幾絲恐懼,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沉默了半響,一字一字道:「沒想到掌門不僅武功增進不少,就連察言觀色的功夫都增進了不少,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曾建輝臉色一沉,眼裡含著冷意,冷冷道:「終日與豺狼虎豹為伴,別說是一個有思想有意識的人,就算是一直軟弱無能的綿羊,都應該學會一些抱住自己的本領,如若不然,總有一天自己要成為豺狼虎豹的盤中餐。」
趙清冷笑道:「你覺得自己是豺狼,還是綿羊?」
曾建輝道:「在大師伯面前,建輝自然是軟弱的綿羊了。」
趙清道:「如此說來,你此時已經找到了保護自己的本領?」
曾建輝道:「恐怕是的。」
趙清道:「能說出來聽聽嗎?」
曾建輝道:「那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說出來就沒有用了。」
趙清笑道:「是嗎?」
曾建輝道:「其實那不是什麼好辦法,但必定是一個非常實用的方法。」
趙清道:「是嗎?」
曾建輝緊緊撰著劍,手心裡已滲出了冷汗,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鄭華的手。
鄭華臉色鐵青,右手已經伸進自己的懷裡。
曾建輝頓了一頓,冷冷淡淡道:「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先下手為強,在敵人還未出手之前就將敵人送上斷頭台。」話音剛落,右手微微一動,閃電一般,劍已出鞘,伴著一聲龍吟,一道耀眼的亮光,身子已風馳電掣一般向趙清刺去,快如閃電,劍風凌厲如驚雷。
趙清著實沒有想到曾建輝會突然出手,心裡不由一震,倒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一動,右腳狠狠一掃,地上的那一個燈籠就向曾建輝急速飛去,紅紅的燈光,就好像是一個地獄之中的幽靈,緊接著他抽出手中的利劍,奮力向曾建輝的眉心刺去,劍氣如虹,劍招如滔滔江水一般宏大。
曾建輝見趙清一劍刺來,不由暗自驚歎一聲,狠狠一咬牙,雙腳輕輕點地,身子向後退出十幾米,緊接著利劍在身前閃電一般狂舞,劍光閃閃,劍氣宏大,面前就形成了一堵劍牆,正是「七殺訣」秘籍之中的一招「獨當一面」。
鄭華心裡一驚,右手在懷裡輕輕一摸,手裡就已多了一隻鐵筆,一隻鋒利無比的鐵筆,轉頭望著臉上不變的和尚,冷冷道:「無色大師,快一些出手,和我們一起將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送上西天。」身子一動,狠狠向曾建輝刺出一筆。
無色終究不是一個木頭人,終究算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微微點了點頭,悠悠道:「曾大俠,你不要怪我們無情,要怪你怪你自己執迷不悟,自取滅亡了。」狠狠一咬牙,風一般向曾建輝竄去。
曾建輝神色嚴峻,全神貫注的攻擊和躲閃。
趙清見曾建輝面前擋著一道劍牆,不由心裡一驚,暗自想道:「這個小子的確已經練成了『七殺訣』劍譜上的劍法,這下可麻煩了。」想到這時,胳膊上又增加了三分力道,連連刺出七八劍,每一劍都被劍牆擋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