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小雨終於停了。
大地一片潮濕,讓人感覺很是不舒服。
華山不僅雄偉奇險,而且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險峻稱雄於世,自古以來就有「華山天下險」、「奇險天下第一山」的說法,正因為如此,華山多少年以來才吸引了無數勇敢者和練武者的青睞。
然而,華山之所以會如此出名,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為這裡有號稱武林七大門派之中的華山派了。
華山春季雨足霧稀,萬物初醒,山花爛漫,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
華山派能成為江湖七大門派之一,能成為中原武林的棟樑之珠,除了華山派歷代掌門和弟子殫精竭慮、不辭辛勞的努力以外,還有一點就是因為華山地勢險峻。
(八)
夜黑如墨。
華山派的院子裡寂靜無聲,燈火通明,紅紅的燈籠就好像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強大的黑暗中隨風輕輕搖擺,就好像是一個隨風翻飛的彩蝶,就好像是一個煙花聖地雖琴聲舞動的歌姬,身法迷人至極,柔弱至極。
大地本不該這樣黑,但卻又偏偏這樣黑,黑的簡直讓人暗生恐懼。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聽見輕輕一聲門響,緊接著就緩緩走出一個人,一個身穿紫色錦袍男人,只見他神色凝重,四處掃視了幾眼,暗自歎了一口氣,毅然立於燈光之下,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擔心什麼。
沉默,好像每個人都非常喜歡沉默。
紫衣男人沉默了半響,又情不自禁地暗自長歎了一聲,四處掃視了幾眼,疾步向遠方走去,繞過幾道門檻,走過幾個廳廊,身子一動,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後山。
山崖巍峨,毅力於黑暗之中,就好像是一個巨人。
紫衣男人表情凝重,毅力於山崖邊,一動不動,注視著萬丈深淵,谷風吹動,衣服飛揚,沉默了半響,長長歎息道:「哎,時間已逝,歲月如梭,想不到時間小小一晃,就已經晃過了十八年,真是太快了,真是太快了。」說到這裡,不由暗自歎了一口氣,凝視著遠處的天空,接著道:「師父,如今我們華山派眾弟子每日勤練武功,克己守道,建輝總算是沒有辜負您的希望,建輝總算是沒有辜負您的希望啊!」
原來紫衣男人正是華山派掌門人曾建輝。
一陣谷風吹來,曾建輝頓覺一絲涼意,臉色微變,眼裡帶著幾絲痛苦之色,沉思了一會兒,死死咬牙道:「不過,有一件事……」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一個鬼魅的聲音冷冷笑道:「掌門人啊掌門人,我說你不在屋裡好好睡覺,半夜跑到這裡來幹什麼,難道你在看天上的星星不成?」
谷風雖有幾絲寒意,但這個人的聲音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曾建輝聽到這冷漠如霜的聲音,就好像是聽到了地獄之中的鬼魅嘶叫,心裡大震,急忙轉身,向遠處望去。
只見三個人影從黑暗之中緩緩走來,就好像是三個被詛咒的幽靈 ,每人手裡拎著一個紅紅的燈籠,走的極慢極慢,燈光照在他們的臉上,簡直比幽靈更加恐怖可怕。
曾建輝不動聲色,微笑道:「大師伯、二師伯,你們兩位不在自己的屋裡好好休息,怎麼有雅興跑來後山呢?」
右手的男人冷冷道:「既然掌門能來這裡觀風景,難道我們就不能嗎?」
左手的男人冷冷道:「大師兄說得一點兒沒錯,掌門不也是沒有睡嗎?」
三個黑影已來到曾建輝的面前。
曾建輝眼睛凝視著那三個紅紅的燈籠,那三個猶如鬼火一般的燈籠,表情嚴肅,緊緊握著手中的寶劍,淡淡道:「二位師伯說笑了。」
右手的男人道:「在曾掌門的面前,我鄭華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說笑啊。」
曾建輝道:「憑二位師伯的武功和地位,別說是這荒蕪的後山之地,縱然是整個雄壯的華山地域,就算它是我們華山派的禁地,二位也可以來去自如、暢通無阻的。」
左手的男人道:「掌門說得一點兒沒錯,憑我『靈智劍客』趙清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和自己絕世的武功,要想在這華山上行走,自然是如履平地,不費吹灰之力的,但若在你曾建輝曾掌門面前,我趙清卻什麼也不是。」
曾建輝道:「大師伯德高望重,武藝超群,華山派眾弟子沒有一個不敬佩的。」
趙清笑道:「如此說來,掌門也對我趙清刮目相看了,是嗎?」
曾建輝點了點頭,表情嚴肅,恭恭敬敬道:「如若不是師父留下遺命,建輝怎麼能坐上這華山派掌門的位子呢?如若不是大師伯的輔佐,建輝又如何能將我們華山派治理的像今日這般井然有序呢?」
趙清臉上掠過幾絲陰霾,緊緊握著手中的寶劍,握燈籠的手微微顫抖。
鄭華冷冷笑了笑。
趙清和中間的那個人和尚打扮的男人對視了幾眼,繼而又注視著曾建輝,冷冷道:「掌門太客氣了,華山派之所以能有今天這般輝煌的成績,全都依賴掌門的聰明才智和領導有方,又怎麼能算到我趙清的頭上呢?」
四處漆黑一片,只有呼呼的風吹來。
曾建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趙清手中的寶劍,眼珠子靈機一動,心中就感到了一絲的不安,但又不好直言去詢問,只能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望著四周的懸崖峭壁,微笑道:「大師伯這麼晚還拿著劍,該不是來這裡練劍的吧?」
鄭華掃視了幾眼懸崖峭壁,臉色一沉,冷冷道:「掌門果然聰明,一猜就知道我們三人是來這裡練劍的,真是聰明絕頂啊!」
曾建輝道:「二師伯果然好興致,果然勤奮。」
鄭華道:「只不過聰明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曾建輝道:「二師伯這話好像說的很有道理。」
鄭華輕輕撫摸著燈籠,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眼裡帶著攝人心魄的寒意,冷冷淡淡道:「掌門,我聽底下的那些弟子們說,你的『七殺訣』劍法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是也不是?」
曾建輝道:「建輝天資愚鈍,怎麼能練成那般神奇的劍法呢?」
趙清道:「既是如此,那掌門為什麼不把劍譜親手交出了,讓那些有能力的人來練習呢?」
曾建輝道:「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鄭華道:「既然掌門沒有練『七殺訣』秘籍的能力,為什麼還要暴殄天物,浪費好東西呢?」
曾建輝思緒一動,就明白了鄭華和趙清此時此刻的來意,緊緊撰著劍,盡量做出毫無所懼的樣子,沉思了片刻,長長歎息道:「二師伯說得一點兒沒錯,建輝是應該把那本『七殺訣』秘籍交出來,只可惜……」
鄭華道:「可惜什麼?」
曾建輝道:「可惜我們華山派雖然弟子眾多,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練成這等神奇的劍譜。」
鄭華道:「是嗎?」
曾建輝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趙清,略施小計,故意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一字一字道:「二師伯,本來建輝很想把這本劍譜交給你的,只可惜……哎……」
鄭華眼睛一亮,閃過幾絲明亮的光芒,急忙追問道:「可惜什麼?」
曾建輝又是一次長歎。
鄭華簡直快被急瘋了,趕忙道:「可惜什麼?」
曾建輝歎息道:「可惜二師伯從來都不使劍。」
鄭華一時怔住。
中間的那個和尚不動聲色,就好像是一個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石頭,一動不動站著,只是呆呆盯著遠方,眼神空洞洞的無一物,灰色長袍隨風舞動,好像是一個天上來的聖人,又好像是一個地獄來的幽靈。
趙清臉上掠過幾絲笑意。
曾建輝好像覺得萬分對不起鄭華似的,歎息道:「哎,就算『七殺訣』秘籍是這個世上最最神奇的劍譜,但對於二師伯這樣一個從來不用劍的大俠來說,就好像是沙漠裡的人握著一些銀子一般,只能放在靜靜一旁觀賞,簡直是一無所用。」
鄭華搖了搖頭,冷冷道:「只要你肯將劍譜交給我,我保證從此愛上寶劍。」
曾建輝微微搖頭道:「二師伯,不是建輝不願意給你秘籍,只是你老人家如今已經年過六旬,如若建輝再將這本劍譜交給你,恐怕非但對你老人家沒有絲毫的好處,反而還會打擾了你老人家清修養身的好日子。」
鄭華好像早已被那神奇的「七殺訣」秘籍沖昏的頭腦,大大咧咧道:「只要是能得到那一本『七殺訣』秘籍,別說是打擾了我鄭華清修養身的日子,就算是讓我鄭華少活幾年,我都非常願意。」
曾建輝臉色一沉,冷冷道:「我果然猜得沒錯,你們此番前來,果然是不懷好意啊!」
趙清臉不變色,好像對那一本「七殺訣」劍譜志在必得,將手中的燈籠放在地上,輕撫著手中的寶劍,臉上帶著陰測測的笑容,一字一字道:「掌門,你覺得你自己的武功怎麼樣?」
曾建輝道:「還算可以。」
趙清道:「你覺得自己能殺了我們三人嗎?」
曾建輝道:「能。」
趙清道:「真的?」
曾建輝道:「真的。」
趙清喜道:「很好,很好。」
曾建輝臉色一沉,冷冷道:「好什麼?」
趙清道:「什麼都好。」
曾建輝道:「難道大師伯不怕死嗎」
趙清道:「怕,怕的要命。」
曾建輝道:「難道大師伯是志在必得?」
趙清道:「不是,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曾建輝道:「如此說來,大師伯今日要親自試一試了,是嗎?」
趙清道:「試一試總是沒錯的。」
曾建輝輕輕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反而倒是信心十足,輕撫著手中的寶劍,沉思了一會兒,一字一字道:「大師伯說的有道理,在這個世上,畢竟有許多的事情只有自己親自試一試才能得出準確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