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衛握酒杯的手微微顫抖,呆呆地注視著手中的酒杯,思緒好像早已回到了從前,沉默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喟然長歎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在生死煎熬之中而堅強的活下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愛,世上最最偉大的母愛。」
龍憶柳道:「洪叔叔,你說得沒錯,這些年來,如若不是有少陽陪著我,恐怕我早已經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洪衛長歎道:「其實我早就料想到你來這可怕的『死亡谷』,絕對不會是為了遊山玩水的。」
龍憶柳道:「我的確不是那種愛遊山玩水的人。」
洪衛道:「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要找的人,居然會是龍少陽龍小友。」
龍憶柳輕輕點了點頭,眼裡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冷光,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我養了少陽這麼多年,他是我龍憶柳活在世上唯一的安慰,我說什麼都絕對不會讓別人從我身邊將他奪走。」
洪衛瞧著龍憶柳可怕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震,一時之間,好像自己已經不在「死亡谷」之中,而是早已經置身於漠北苦寒之地了,頓覺不寒而慄,右手微微一用力,手中的酒杯便被捏成粉碎。
龍憶柳不動聲色,緩緩地拿起酒壺,緩緩地倒滿了酒杯,從從容容給到洪衛手中,淡淡道:「洪叔叔,你不要以為我很可怕,如若你一個人在生不如死的地獄之中生活十八年,你也會變得像我這樣的。」話音剛落,人已飄飄然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洪叔叔,我心情有些亂,想出去走一走。」一步一步,緩緩走了出去。
紅紅的衣裳。
火一般紅紅的衣裳。
在陽光照射下,那紅紅的衣裳,就好像是用人的鮮血染成的。
(三)
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陰暗冰冷,漆黑無比,一縷柔和的陽光透過密封的窗戶照射了進來,照射在一宗菩薩相上,是那麼的慈祥,又是那麼的虔誠。
菩薩像的下面,放著一個棉墊子,棉墊子上跪著一個紫衣姑娘,只見她眉清目秀,雙手合十,神色虔誠,低低自語道:「菩薩啊菩薩,你能告訴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痛?什麼是苦?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嗎?」
菩薩慈眉善目,仍舊微笑著注視著遠方,好像不管天下發生了什麼禍事,她都只會微笑,永遠的微笑。
紫衣女子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面前的佛像,神色癡迷,過了好久好久,恭恭敬地道:「菩薩啊菩薩,你能告訴我,在這個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忘恩負義的人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恩怨仇殺嗎?難道人的性命真的都不如一根草芥嗎?」話音剛落,卻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低微的咳嗽聲,聲輕力竭,微弱如蚊聲。
紫衣女子神色微變,耳朵稍稍一動,就聽到了那低微不堪的咳嗽聲,急忙站起來,沖菩薩行了個禮,急急忙忙向裡屋走去。
房間佈置的異常簡單,只有一些日用品。
紫衣女子急忙來到床前,只見在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多歲,傷痕纍纍,一臉的疤痕,她緩緩地坐在床邊,從懷裡取出一塊粉色絲巾,邊幫那個年輕男子擦臉,邊柔聲道:「公子,你醒了?」
年輕男子神色迷糊,迷迷糊糊,一時之間,腦海之中居然出現了冷紫寒的音容笑貌,緊緊地拉住紫衣女子的手,斷斷續續地道:「紫……紫寒,謝謝……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救了我。」
紫衣女子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年輕男子,心裡一動,臉一下子從耳根子紅到了脖子上,猶如夕陽美麗迷人,頓了一頓,柔聲道:「公子,你醒醒,你醒醒。」
年輕男子沒有說話,只是大聲咳嗽了幾聲。
紫衣女子呆呆地看著年輕男子。
過了一會兒,年輕男子才緩緩睜開雙眼,見面前的不是冷紫寒,急忙放開紫衣女子的手,嘴微微動了動,顫顫抖抖道:「龍……龍少陽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