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今晚沒有下雨,倒是挺意外。果不其然,吳坤來了。胡彥、蘇跡明在一樓大廳等到了吳坤,吳坤說道:「高建國死活不願意,沒辦法,你們去義莊偷偷做吧,我回去拖住高建國。」蘇跡明道:「作為父親也是出於常理,放心吧,我不會毀壞屍體。」吳坤道:「你跟胡彥去吧,有什麼事情直接問瘦仔,或者叫瘦仔找到我也行。我在鎮北,我先走了。」
吳坤走後,胡彥、蘇跡明、還有瘦仔等人一同趕往義莊。此時天色完全黑了,街道之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民房昏弱燈光之下偶爾傳來幾聲孩子叫聲。
瘦仔說道:「剝皮兇手的事情已經在鎮上傳開,晚上街上的人明顯少了。」蘇跡明笑問道:「那你們怕嗎?」南瓜倒是說道:「這有什麼怕的,大不了來世還能投胎做個飽鬼呢。」其他幾個哄然一笑,胡彥說道:「嚴肅點。」
眾人很快來到義莊,義莊裡面已經設了祭壇,祭壇上面點著蠟燭,之前應該是有人過來祭拜過,地上全是被燒完的紙錢。
昏暗燈光之下放著兩台大紅棺材,棺材沒有蓋,豬仔出於好奇,偷偷看了一眼,嚇得臉色發白,躲在瘦仔旁邊。胡彥帶來了警局手套,跟蘇跡明說道:「你打算怎麼做,你學過屍檢嗎?」蘇跡明反問道:「你呢?這好像是我該問你的吧,我的意思是讓你來。」胡彥說道:「蘇跡明,你到底搞什麼鬼名堂,我又不是法醫,我哪會……」蘇跡明說道:「你以前在縣刑偵科呆過,你真的不會?」
胡彥再次搖頭,已經很明確告訴蘇跡明。蘇跡明只好自己親自動手,胡彥倒是十分的好奇,說道:「蘇跡明,屍檢你也會,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學生?」蘇跡明戴上手套,說道:「我只會皮毛,以前在警局一個朋友教的。」胡彥說道:「你不能動刀,否則高建國那邊沒法子交代。」
話說間,蘇跡明已經爬進了大紅棺材,胡彥在外面打著手電,幫忙點燈。蘇跡明脫開了高平的衣服,就算有香料的存在,依然沒法子阻擋屍體的腐敗。高平全身出現了隱隱腐敗靜脈網,腹部腫脹,屍綠開始慢慢蔓延到上身。屍體原本會散發濃濃的臭味,但是棺材裡面放了特殊的當地驅蚊香料,這才掩蓋了屍臭。不管怎麼樣,屍體臟腑已經開始腐敗,死者頭七那天必須下葬。
蘇跡明翻過高平身子,燈光之下,居然是一條條紅褐色的淤痕……高平的致命傷是氣管的斷裂,這背面的淤痕又是怎麼回事?
胡彥看蘇跡明盯著背部淤痕,試著說道:「會不會是屍斑?」蘇跡明搖搖頭,說道:「皮下出血可以發生在屍體任何部位,而屍斑是因為人體血液停止後,受到重力的影響,而堆積在人體較低的部位。如果屍體當時一直這麼放著,背部屍斑一定會出現。在死後十二小時左後給屍斑加壓,屍斑的顏色會褪去,而皮下出血不會。在晚期屍體腐敗之前,用水沖洗可以洗掉屍斑,但是現在屍體已經死亡五天,屍體上出現腐敗靜脈網,屍斑已經處於浸潤期。」
胡彥說道:「你看看瘢痕表面,是否有表皮的脫落或者腫脹,或者直接劃開淤痕,看看裡頭是否有血塊來區分屍斑。」話剛說完,胡彥頓覺上了蘇跡明的套,蘇跡明微微 一笑,說道:「這是你的職業病吧,你還敢說你不懂屍檢?」胡彥沒法掩飾,淡淡說道:「你也說你只懂皮毛,大家彼此、彼此。」
蘇跡明繼續分析:「屍斑一般呈紫紅色,死者淤痕處是紅褐色,且有腫脹,應該是死亡的當天形成,這可以排除是屍斑。淤痕旁邊還有黃褐色的條狀淤痕,像是以前留下的淤痕,正在恢復。高建國顯然是在說謊,高平在家過得並不怎麼好,這會不會是高平那晚離家的導火索?」胡彥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高建國在家經常打高平,自己的孩子怎麼管教是大人們的事情,這並不奇怪。」蘇跡明幫高平重新穿好衣服,跳出了棺材。
胡彥說道:「你覺得這有意義嗎,這跟剝皮兇手案件有什麼關聯?」蘇跡明心裡同樣是一片空白,高平案發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跟案件有沒關聯?現在來說確實是一頭霧水,臨走時候蘇跡明看了一眼楊金,楊金頭上被白布遮蓋著,如果兇手真的是衝著韓天來,依兇手能力為什麼要傷害手無縛雞之力的高平,這才是關鍵。
義莊的燭光依然亮著,離開時候蘇跡明朝死者拜了三拜。走下台階時候小區方向走來一人影,細細一看,原來是吳坤。
吳坤是一個人來的,胡彥上前問好,吳坤看著蘇跡明,說道:「屍檢結果怎麼樣,有什麼頭緒沒?」蘇跡明搖搖頭,說道:「暫時還沒有,吳爺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有我朋友的消息啦?」吳坤說道:「兄弟們在政府大樓後山發現一具無頭屍體……蘇跡明,你知道我想說什麼。」蘇跡明心裡一驚,郭文難道已經死啦?當即說道:「吳爺,你確定是我朋友郭文?」吳坤說道:「我見過郭文一次,兄弟們傳過話,八九不離十吧。瘦仔,你帶著蘇跡明去後山紮營點,屍體放在屋子裡面。」
吳坤帶過的話如晴天霹靂,好端端的郭文怎麼會死啦?吳坤叫瘦仔帶著蘇跡明過去,並沒叫胡彥相隨,而是帶著他去往鎮北。路上吳坤問道:「你覺得蘇跡明怎麼樣?」胡彥說道:「小孩子很聰明,重情重義,不錯。」吳坤說道:「剛才屍檢,你們發現了什麼?」胡彥把剛才蘇跡明分析的一切都跟吳坤說了,吳坤略略皺著眉頭,說道:「他沒看老楊的屍體嗎?」胡彥搖頭說沒有,吳坤說道:「我懷疑剝皮兇手就在當陽鎮,現在我兄弟幾個晚上一起守著北門,任兇手再厲害,我想也沒法子一起幹掉『八卦陣』。居住在當陽鎮上的人口也接近一萬多人,難保兇手會藏在裡頭,希望你們能在楊爺頭七那天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