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去,一切後果,本王來負責!」就在眾人左右為難的時候,猗黛闊步而入,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冷厲和氣度讓眾人紛紛垂下了眸光不敢再看,只俯身一一附和。
軒轅皇朝唯一的一位異姓王爺,備受六王爺欣賞和啟冥國主看重的人,誰敢輕視?
戚南衝猗黛感激一笑,無需言語,無需解釋。看著戚南隨獄卒進了最裡間的牢房,猗黛緩步步出了天牢。她知道,這是戚南第一次運用手段去做一件事,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她的愧疚,又何曾少過?
「這麼做,你……開心嗎?」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順著聲音抬眸看去。軒轅澈一襲藏青色衣袍,只站在那便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暖意。
開心嗎?她亦曾無數次的問過自己,這麼做她開心嗎?
不!她是開心的!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終於得以實現,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著她的計劃一步步地發展著,她怎會不開心?
緊握雙拳,迫使自己對上他的眸光「你覺得呢?」她笑,笑意清淺,卻是真真正正的在笑著。眉梢眼角,都悉數沾染了些許笑意,靜靜地在她的臉上暈染開來。
軒轅澈定眸看進她的眸光中,像是在透過她的雙眼深深地看進她的心裡「我覺得,你並不開心!」一個連笑都充滿疲憊的人,怎會是真的開心?「阿離,放手吧!整個軒轅欠你的,我來還!」
這一次,她是真的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笑得連眼角都泛上了些許淚漬「你還的起嗎?放手?說得真輕鬆,說得真容易!只要你能救活我死去的父母和赤家滿門三百四十條生命,只要你能讓阿洛再不受無心之痛,只要你可以彌補回這些年來我們所受的所有苦難和折磨,我可以考慮放手!」她驀然停住笑意,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傲然直視身前的男子,說得決絕,說得毫無挽留的餘地。
面對猗黛的嘲諷軒轅澈依舊不躲不逼,溫潤如玉的眸子裡眸華流轉「就算你殺盡這天下人,那些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過來!到最後,受傷的,只是你自己。既然結局都一樣,你又何必逼自己去背負那麼重的仇恨和傷痛?」
「你沒有經歷我所經歷過的,又有何權利來替我評斷對錯?」猗黛疾步走過軒轅澈的身側,走的匆忙,走的慌亂,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與此同時的牢房,秦槐一副瞭然地看向戚南,而後苦笑出聲「竟然是你,我怎麼就沒想到?竟然是你……」
原來猗黛早就料到秦槐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一早就派人秘密保護在戚南的身邊。事先將包裹藏在丞相府附近,只要秦槐有所動作,戚南就有機會靠近相府,然後趁機將包裹藏進相府內。
「報應啊,這就是我十五年前丟下你們的報應啊!」秦槐閉目長歎,嘴角溢出的笑意苦澀至極。
「你說什麼?什麼十五年前?」戚南箭步上前,雙手揪住他的衣領,迫使他對上自己的眸光,幾欲暴喝出聲。
秦槐雙目含淚,滿臉愧疚又帶著深深地期望看向已經失去理智的戚南「是我對不起你們,這是我應得的報應!我只希望在我臨死之前,可以聽你親口叫我一聲爹!」
「你在胡說什麼?誰是我爹?我爹早在四年前就死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戚南揪緊他的衣袍,逼問出聲,一步步將他逼至牆角,再也動彈不得。
「我不會認錯的,就算我會認錯你,我也不會認錯你胸前的彎月形胎記。十五年前,我為了名利丟下才兩歲的你和你母親追隨先皇出征,我從未想過,那就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面。都是我,都是我的錯!」那久經風霜的臉上,有什麼正黯然滑落。
「不會的,一定是你在說謊!我爹只是一名普通的教書先生,四年前就已經死了,你怎麼會是我爹?怎麼會?」戚南神色慌亂地鬆開揪在秦槐衣袍上的手,一步步地後退著。
「啊!!!」戚南一聲嘶吼,衝出了牢房,空留秦槐獨自一人對著這暗無天日的牢房,哀歎出聲。
戚南一路往前奔跑著,顧不得前面有些什麼,只是一個勁地跑著,似是拼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仿似只有這樣瘋狂的跑著,才能甩開他此刻腦海中縈繞不斷的思緒。
一汪碧綠色的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目的白光,戚南依舊速度不減地往前跑著,到最後「彭」地一聲跳落到冰冷的湖水中。冬日裡的湖面,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層,在戚南猛烈的撞擊下,早已支離破碎。
那冰冷入骨的湖水就好似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刃片片凌遲在他的心上,卻怎麼也比不了他此刻心間翻湧的疼痛。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狠命地拍打著湖面,決絕地嘶吼出聲。他的父親就只有一個,絕不會是他秦槐!他是阿離最恨的人,所以他絕不會也決不能是他的父親!
「決不能!」憑空一聲暴喝!他似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自那一日後,他日日將自己鎖在房中,不吃不喝,連猗黛問他,他也只說自己不餓,想好好休息幾天。 猗黛總覺得那一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可是幾次三番地問過那天當值的獄卒甚至親自審問過獄中的秦槐,卻沒有問出半句所謂的事實。
終於在幾次的查審之中,丞相秦槐因意圖謀逆之罪被判斬首之刑,於三日後在望天門前斬首示眾,以儆傚尤。丞相府滿門充軍,終生不得踏回帝都半步。
(小染,第二更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