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凶干聽到弟弟聲音的不對勁,猜出了這箭的特殊,登時也是將馬拐到另一邊。
跟在後面的將領不知情,面對從城樓飛下來的箭嗤笑一聲,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鋒利的箭頭從他的額上穿過,穩穩地定在腦袋上,鮮血順著傷口汩汩冒出來,順著臉龐滑落。
將領瞪大眼睛,撲通一聲從馬上墜落下來。
「拉木汗!」巴爾凶干兩人回頭看去,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兩雙大眼均嚇得凸出來。
城樓之上,拿著箭筒的士兵同樣瞠目結舌地看看戰場,再看看一臉雲淡風輕的白衣男子,三箭齊發,射出那麼遠的距離,真是出自俊美男子之手?
見君墨軒等人已經接近城門,墨雲急切地從城樓上飛下來,白色衣帶凌空飛舞,彷彿來自九天之上的仙人從天而降,看癡了眾人眼。
「大哥,你哪裡受傷了?」墨雲直接落在城門下方。
幾個黑甲將領從停著的戰馬上跳下來,為首之人,紫黑戰袍,正一手捂著自己的左臂,腳步生風向墨雲走來。
「雲兒,不要緊。不過是手臂受了點皮肉傷!」君墨軒安慰著笑道。
墨雲瞳孔一縮,看著從他右手縫隙間滲出的血紅,怒聲低斥:「什麼皮肉傷!流了那麼多血了,再流下去非得失血過多而亡不可!」
幾步上前,扯開他的右手,見到他左臂上長長的刀口,破爛的衣袖已經被血液染紅,迅速在傷口周圍的穴道上點了幾下,止住仍在流血的傷口,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擺,在傷口上纏繞著。
「嘶!」君墨軒忍不住倒抽涼氣。
「活該!」墨雲埋怨地斜睨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放輕了許多。
君墨軒抿唇淺笑,溫柔地看著正替他包紮的墨雲。
稠密纖長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兩道黑影,額邊沁著一層薄薄的細汗,薄唇緊緊抿成線狀。
白布纏在左臂上,不一會兒就滲出了絲絲血紅。
「先把血止了,呆會再讓柔雨給你清理包紮,傷口千萬別感染了,要不就麻煩了。」君墨雲蹙眉看著他的左臂,嘴裡絮絮叨叨地說著。
抬頭正撞上一雙溫柔的深邃黑眸,想要罵他的話霎時間哽在喉嚨裡,繼而輕哼一聲:「傷好了再找你算賬!」
……
「查出士兵腹痛的原因了嗎?」
此時,將軍府的議事廳內氣氛壓抑沉重。
主座之上,君墨軒左臂包紮著白布,掛在了脖子上,俊美威儀的大將軍多出了幾分滑稽。
當時墨雲堅持要柔雨給他『好好』地處理傷口,絕對不能磕著碰著,更不能讓傷口迸裂,於是君墨軒只能硬著頭皮任柔雨包紮,最後成了現在這副有損他將軍威嚴的模樣。
「大將軍,據士兵們的說法,腹痛的將士都是飲了漠河的水,那些沒有疼痛的士兵則是飲用井裡的水。」
張繼元看著君墨軒鬱悶的臉,心裡偷笑不已,英明神武的墨軒也只有遇到他的三弟才會如此無奈吧!
「漠河,可是從西邊通往城內?」君墨軒揚眉,眼睛威脅似地瞥了他一眼。
「正是!」張繼元立刻繃緊端正的臉,嚴肅答道。
「西戎在漠河裡下了毒?」
「這就要問柔雨姑娘了,她醫術如此之『好』,定然知道裡面是否下了毒。」張繼元一本正經地說著,只是眼裡卻帶著戲謔。
君墨軒一板俊臉,柔雨是墨雲的人,他無法找她出氣,只能眼不見為淨,現在張繼元卻要她進來,不是故意氣他嗎?
但他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見人就讓這個醫術高明的女子不要進來吧?
「傳!」
早已候在門外的柔雨粉衣紅衫款款而來,屈膝行禮道:「奴婢柔雨拜見大將軍!」
「柔雨姑娘,將你得到的結果給大家說一遍。」
「奴婢檢查了下士兵們的身體,發現並無中毒現象,不過出現腹痛的士兵體內卻生出了微小的蟲子,正是這些蟲子在作怪,才會攪得士兵腹痛難忍。」
「你的意思是他們中了蠱毒?」君墨軒眼睛一睜,高聲問道。
「對蠱毒柔雨並不精通,不過跟傾雪相處的日子裡多少也瞭解一點,根據他們的情形來看,應該是中了蠱。」
「什麼?中蠱?」
議事廳內幾人立刻沸騰起來。
「蠱不是南蠻人慣用的伎倆嗎?怎麼跑到西戎來了?」
「難道南蠻和西戎暗中合作對抗我念辰國?」
……
一時之間,眾人猜測紛紜,心裡的震驚不言而喻。
「肅靜!」君墨軒嚴厲的聲音壓過眾人的討論聲,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為何他們會在戰場上發作而現在卻又沒事了?他們還會不會復發?」
柔雨溫聲回答:「蠱是人為操控的,以柔雨之見,應是對方在兩軍作戰的時候,發動蠱蟲襲擊寄主,所以大家才會突然劇痛無力。如果不找到下蠱之人,恐怕他們會永遠受到下蠱者的控制。」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十幾萬大軍心驚膽顫忍受對方的折磨?」
「這樣下去,大軍遲早會逼瘋的!即使不死,也會產生異心……」
「住口!」君墨軒打斷王靖先的話,「為將者首先要給予眾兵信任,你這話說出去了,多少士兵會寒了心?」
王靖先說完也驚覺自己說得過分了,羞愧地承認錯誤:「大將軍,屬下知錯!」
君墨軒擰眉看向柔雨:「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