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自己,老夫人愣了愣,然後氣急敗壞的揚起手掌就要向她的臉上扇去。
真不知是不是近段時間被人扇巴掌的次數多了,東清梧這次並沒有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等著挨打,而是迅速的腳步向後退了一步,上身後仰險險躲過那一蒼勁有力的巴掌。
一掌落空,老夫人看著她,「你還敢躲?」
「不多難不成還站在那裡等著奶奶您的巴掌嗎?」
東清梧站直了身體,絲毫不懼怕她已經要吃人的目光,擲地有聲的說:「我嫁進陸家,就是陸家的人。我是陸天堯的妻子,是您的孫媳婦,所以不論您和他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我都絕對順從,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可是,我雖然被冠上了陸家的姓,可名終究還是我自己的名,我也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個玩具,您心不順了就來打兩下出出氣,如果您非要動手,我建議您還是去買個玩偶,那樣打得才盡興。」
「最重要的是,您就算把他打死了,他也絕不會反抗一下。」
與活了好幾十年的老人相對而立是件很煎熬的事,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立過軍功章的女軍人,東清梧此刻的心跳估計每分鐘能達到兩百次,不亞於體育課時圍著操場跑二十圈的後遺症。
不過最令她驚恐的不是這個,而是看到老夫人氣得發抖的身軀突然猶如枯葉凋零般緩緩墜落在地,她睜大的雙眼上翻只看得到眼白,年邁的四肢在燈光下不住顫抖,好像馬上就要昏死過去一樣。
呆了幾乎有十幾秒,東清梧才反應過來,她跑過去扶起渾身顫抖的老夫人,「奶奶,奶奶,你怎麼了?」
「來人啊——快來人——」
在後方庭院打掃的主管李嫂聽到喊聲跑過來,看到東清梧抱著老夫人,驚呼著跑過去,「這是怎麼了?老夫人,您怎麼了?」
來不及解釋,東清梧忙說:「先把奶奶送去醫院,快點!」
「好好,好。」
***
仁愛醫院。
急診室的紅燈從老夫人被推進去就亮著,持續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至今還未見有要熄滅的意思。
東清梧坐在休息椅上,兩手交握,手心裡滿滿都是冷汗。
「少夫人,不要擔心,老夫人一定不會有事的。」看著東清梧自從坐下就開始慌神,站在一旁等候的李嫂於心不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嫂,我真的不知道奶奶怎麼會這樣。」東清梧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雙眼已經有些發紅,幾乎馬上就要流下淚來。
「我真的不知道……奶奶怎麼會突然暈過去,我只是……」只是對她所說的一些話有意見,還了幾句嘴而已,她並沒有做什麼別的傷害奶奶的事。
東清梧撫著額,不遠處有焦急的腳步聲傳來,已經是凌晨的醫院走廊裡不如白日裡嘈雜,更何況現在處於急診室的就只有老夫人,她雙眼有些模糊的朝來人看去。
陸天堯著一身黑色西裝疾步而來,神情冷峻,薄唇緊抿。他身後跟著容留和慕卿言,還有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生。
站起身,東清梧走上前幾步,剛想開口解釋什麼,卻忽見一個白色身影閃到了眼前,接著就是右臉頰被人響亮的打了一巴掌,她奔波了一天的身軀隨即跌落在冰冷的地上,甜美而譏諷的聲音隨之而來。
「就是你害的奶奶住進醫院的?勾引天堯哥哥的狐狸精?」
陸優涵畫了黑色眼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東清梧,十八歲的她感覺到了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差距,心裡有些氣不過她霸佔了自己的天堯哥哥,於是憤怒的抬起腳就要往東清梧身上踹去。
「優涵!」容留笑瞇瞇的制止了陸優涵的動作,提醒她道:「這裡是醫院。」
「醫院又怎麼了!那我打死她還剛好有人可以幫她收屍呢!」陸優涵蠻橫的說,瞪了一眼比她大好幾歲的容留,「你給我走開!算什麼東西!」
一隻手瞬間按上容留意欲上前的左肩,慕卿言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暗自咬牙的容留,手下用力壓制著他。
拳頭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容留看著陸優涵鼻孔朝天的不屑,心底冷笑,看在你姓陸的份兒上,我就當一回聾子。
感覺到他憤怒的衝動消退不少,慕卿言緩緩將手收回,臉上的笑容依舊能夠溶解冰雪,只是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能夠看到他臉側的檳榔角,突兀而尖銳。
「醫院禁止大聲喧嘩,你們兩個少吵兩句。」
陸優涵沖多管閒事的兩人翻個白眼,卻也沒有在做些什麼。
陸天堯陰冷的目光掃過暗流洶湧的三人,形勢一下子歸於寧靜,他看向已經被李嫂扶起來的東清梧,聲音清冷的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
「怎麼回事?」
東清梧心尖一顫,無法作答,只聽李嫂說:「我當時在後邊庭院打掃呢,就聽到少夫人求救的聲音,等我跑過去,就看到老夫人躺在地上了。」
東清梧對上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沙啞的說:「我跟奶奶……吵了幾句,然後,她就暈倒了。」
「吵了幾句?你不知道奶奶有心臟病嗎?你還跟她吵起來,是不是想把奶奶氣死啊!啊!」陸優涵憤憤的大聲說著,漂亮的眼睛似乎想把東清梧五馬分屍。
「我……我真的不知道……」奶奶有心臟病?東清梧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也不會跟奶奶頂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