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啞了嗓子,連著舌根都開始發痛。
祈心灰色的瞳眸中溢出珍珠似的淚水,白皙的葇胰指著自己的心口,幾乎是用一種逼視的目光仰頭看著軒轅修。
軒轅修顯然是沒有料到這麼一層的關係,祈心如同小獸般的嘶吼讓他的面容瞬間僵硬,黑色的瞳孔倏地緊縮,微微瞇起的眸子,似乎依舊是在懷疑著祈心說過的話。
「皇上並非是想要哥哥認罪吧……銀冥宮的秘密……這才是皇上所關心的!」
她是多麼的不想承認,只是事實在眼前放著,帝王想要處死一個人,又如何需要認罪作為理由?
十年前的那天也是有著同樣目的的一群人,帶著同樣冠冕堂皇誅殺邪派的理由,那一雙雙纏金繞銀的手,在她見到那些貪婪的眼睛之時就知道了,他們要的並非是銀冥宮的任何改變,只是那地下宮殿層層帷幕之後隱藏著的無數珍寶與秘籍而已;銀冥的無上心法曾經掀翻起整個江湖的風浪,當年的那些人為此合謀,如今的軒轅修依舊是放心不下。
諷刺……
一個銀冥宮,當真是能讓這麼多人心裡難安,若非她堅持著要來看哥哥一眼,此刻的自己怕是依舊對軒轅修的仁慈心存感激;曾經那樣溫柔待她的一個男人,此刻在她的面前卻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地要置漓火於死地。
「皇上是一開始就算計好的麼?」
猛然間,有那麼一種可能讓她的全身戰慄,祈灰眸緊縮軒轅修緊繃的神情,字字句句小心翼翼地道出心中所想。
「是不是從雍門覆滅開始皇上便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借刀殺人,坐山觀虎鬥;哥哥與雍門的仇惡皇上應是早就知道了才是,藉著哥哥的手除去了司空寂這一心腹隱患,然後餘下的便只剩夜門……」
祈心說著軒轅修的計謀,自己卻慌張了心神,那樣子的算計,從顓頊玉下嫁開始一切便已經安排妥當,步步為營環環相扣,軒轅修如同棋手操縱著滿盤,而她與哥哥卻如同茫然的棋子,只能等著棋手下一步的意向,在他的手中依他的意志而落!
軒轅修沒有回話,祈心依舊是知道了答案;男人低沉的歎息聲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猜中了。
「心兒,你只說中了一半;朕對你的愛,情真意切。」
軒轅修的神色暗了暗,低低地解釋道;祈心的神色空洞,滯然地望著他。
究竟算是預謀還是算背叛?
這個男人從一開始便將這一切悉數算計到了一起,到頭來卻告訴自己他的愛是真的……
是意外麼?
是他如當初的司空寂愛墨姬那般意外地愛上了自己……
還是這個男人一開始就愛著自己,卻依舊謀劃著要毀了自己周圍的一切?!
該哭……還是該笑……
這個堅持自己愛她真切的王者,此時正用鐵鏈穿過血肉緊鎖著她的哥哥,說她的哥哥因為身世的緣故必須遭受刑罰與囚禁,並且告訴他們必須交代自己從小長大的銀冥宮的一切來換回生的希望!
這就是軒轅修的愛……
讓她規勸自己的哥哥與自己一起背叛他們成長的地方!
癲狂一般……
祈心仰天而笑!
「軒轅修!你就是想知道銀冥宮埋藏典籍物件的地方麼?!我來告訴你!就在那日你們闖入地宮時的那朵紫蓮裡!」
女子夾裹著白衣華貴,絕色的面容燦爛地笑著,卻透著悲涼與淒絕;那一刻,祈心對軒轅修的心徹底死了,伴隨著她說出的話語,那些甜蜜與一臉一併消散了開去,迴盪在死寂沉沉的天牢裡。
「在冰藏我的玉棺之下,白雪冰封著的是銀冥宮的第二把鑰匙幽冥劍;用幽冥劍在三分之一處將紫蓮劈開,便會啟動打開地宮藏室的機關。」
「這是歷代銀冥宮主才知道的秘密!哥哥將宮主之位讓給了我,因此無法近身幽冥劍更不會知曉其中的一切!」
「你要抓的人是我!幽冥劍上刻著的是我的『宸』字!」
「只有我才能將那劍從刀鞘之中拔出!只有我才能打開通往藏室的通道!」
那是決然沉痛的嘶喊,帶著斷開一切情愫的力量;灰色的眸中流出的淚已然變為刺目的血紅,祈心的雙手死死地按住太陽穴的位置,頭又開始撕裂般地痛!
「修……滿意了麼?」
手足無措的女子倒退著來到漓火的身邊,可能是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昔日如同修羅一般的男人最終還是昏沉了過去;祈心望著那一抹寧靜的蒼白,陰鶩的臉龐和昔日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重疊到了一起。
「攸……是宸兒害了你,是宸兒拖累了你……」
「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曾經如此,現在依舊是如此……」
「我不該離開你……不該讓你一個人……」
無力的脖頸被祈心小心地擁緊在懷中,心裡的愧疚是如此的明顯。
從來都是這個男人義無返顧地愛著她,從來都是為了他這個男人不惜一切代價……
是她太過任性……是她太過自私……
她不該離開攸……不該讓他這麼孤單地一個人去為她打理一切……
他還是她溫柔的哥哥,從未變過……
她的攸……即便是這世間之人都棄她而去,他依舊會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支起一片天空……
攸……
最愛我的人……從來都是你啊……
那是撕心裂肺的感覺,祈心已經哭不出聲音。
臉頰之上紅褐色的印痕,那是血淚乾涸留下的印記。
「軒轅修……我將一切都告訴你了……放了我哥哥……我隨你去開藏室的門……」
無所謂了……
她很早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唯一陪伴著她的攸……
她又怎麼能再次失去?!
王者沉聲,黑眸死死地望著擁著漓火的她不帶半分表情;許久,終於有輕微的腳步聲在她的耳畔響起,軒轅修蹲下身子,黑眸平視著她,在片刻的寧靜過後,男人的眸子裡燃燒起了從未有過的怒火!
「就憑你的這句話,這個男人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