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子的肯定,靜妃說出這話的時候眼底的淚已經隱了去,悲傷是肯定的,但是女人不能一輩子被眼淚牽絆住,痛過、哭過就好了,在看到了這麼多之後,腹中胎兒的血祭已經讓她徹底地明白過來;皇后又是如何,寧嬪又是怎樣,她必須要為自己爭奪一線生機,這樣才不會枉負了孩子那樣痛苦的離去。
「那……皇上知道麼?」祈心自己也體嘗過那種骨肉分離的痛,因而知道安慰只是刀子,無非是讓穆姐姐心頭的傷更深一層罷了,她心裡的愧疚因為靜妃孩子的事情更加深濃了,也算是為了安慰自己,她想知道軒轅修對於穆姐姐的小產是否有責罰過皇后。
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靜妃搖頭,神色滿是無奈,「皇上當然是知道的,皇上來看過我,賜了綾羅綢緞以示安慰,只是皇上也說了,皇后的一族關係到國之根本,顓頊的勢力有著太后在,責罰剷除不是這麼容易的。」那是帝王之思,不帶人世間的半分情緒,穆靜歎息,卻也知曉皇上的顧慮。
「皇上凡事為了社稷江山,我們為妃也只能遷就著點,好在皇上對你寵愛依舊,這幾日你昏迷著,我可是看到了,皇上對你的心,可是真真切切的。」不知是否是幻覺,靜妃覺得此番醒來的祈心與曾經那位天真尚存的宸妃已有了些許不同,眸色之變雖然皇上在早些時候就已經做過解釋,但她卻覺得祈心連著性子都有所變化。
雖說她也不知皇上對心兒前後的轉變到底為何,可是心底裡,她還是希望心兒能夠得到幸福的,她與皇帝只是君臣之間的情分,皇上對心兒可是確有真心在的;眉目之間她能感覺到,現在的祈心對皇上居然有半分的疏遠,就在剛才她說皇上日日來陪伴時,祈心也只是怔了怔,言語之間連半分欣喜都不曾有過。
「姐姐就不怨麼?」不知是否是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帶來的情緒,在孩子失去的那一剎那祈心居然對軒轅修有了一分怒意,曾經的她是銀冥宸,與金殿上的帝王交集不多,雖然她不知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軒轅修那日的下的殺令卻真的讓她的心涼了半截。
「怨了有用麼?」靜妃反問,卻是笑開了,祈心於她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同入宮,一同受封,無論什麼事都是兩人相互扶持著的,皇上不愛她,她認命,但卻希望祈心不要錯過。「心兒,我不知道你與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皇上是真的愛你,厲王的地位你我都清楚,皇上為你卻是回來的當日就下令厲王為死囚重犯,連著夜門都被封禁了,這樣的一切,都是為你啊……」
靜妃把手相握的勸慰,卻成為了祈心的晴天霹靂,絕色的臉孔瞬間煞白,祈心驚怔,只在眨眼之間就掀被起身,連著鞋襪都來不及穿便向殿外跑去!
「心兒!」
「心兒!」
靜妃的叫喊被祈心丟在腦後,凝脂般的玉足踏在還沒來得及消融的冰冷的雪地之上,四周的空氣幾近冰點,單薄的衣衫,根本抵禦不住那侵襲的寒冷。
哥哥……
皇上為你令厲王為死囚重犯,連著夜門都被封禁了……
昏迷之前最後的印象是男人蒼白的臉孔和那欣喜的目光,穆姐姐這話的意思是,哥哥被軒轅修囚禁起來了麼?
森冷的疼痛伴隨著冰花碎裂的破響之聲,於棲宮離龍淵宮不遠,眼下看來卻是分外的漫長。
來往的宮女驚訝地看著赤足在雪地上飛奔的女子,她們認得那是方才回宮不久的宸妃,再蒙聖寵,終於是奪回了被顏妃取代的位置。
「娘娘,您怎麼就這樣上這來了?」
徐公公遠遠瞧見只著著單薄寢衣的女子,慌了心神趕忙讓小公公拿來衣袍給祈心披上,宮裡宮外誰都知道如今宸妃再次一枝獨秀,如今娘娘這樣,皇上定會心疼。
「皇上呢?」小公公拿來布履,祈心瞥了一眼卻並不打算穿,徐公公聞言尷尬了一番,低頭哈腰,滿是歉意地上前。「皇上在殿裡處理著政事呢,娘娘想在此時覲見怕是不行了,不如先穿上履鞋回去,等皇上的事情忙完了,老奴再來通告娘娘?」
徐公公諂笑著回答,眉目卻顧盼著其它,祈心的腦中泛起一絲狐疑,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聽得龍淵宮虛掩的窗內,女子嬌媚的聲響細細傳來。
「皇上……再來嘛……」
那是酥柔綿軟的聲音,帶著醉人的媚態,祈心皺眉,徐公公剛想將人攔開,卻被祈心一掌打在肩頭!
「若是徐公公想死,本宮不攔你!」
灰眸之底閃過一絲狠戾,那是銀冥宸的神態,帶著與漓火一脈相承的陰鶩;徐公公被祈心的這一掌嚇得噤了聲,之前他居然從來不知,原來宸妃娘娘是個練家子。
幾步踏上龍淵宮的殿階,祈心的腳已經凍得沒了知覺,有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從殿門的縫隙之間傳來,女子淫靡的聲音放蕩著居然沒有絲毫的顧忌。
祈心皺眉,突然不知是不是該推門,冷眼掃了掃匍匐在地的徐公公,皇上處理政事,當真是用心良苦!
哥哥的處境最終讓祈心的心下一橫,穆姐姐的話音迴繞在耳,眼下她必須知道軒轅修到底對哥哥做了什麼;伸手推門,殿門打開,回轉過幾個殿室,那嬌吟之聲顯得愈發清晰了起來。
最後一道簾幕被拉開,那相互交疊著的身影旖旎一室,祈心頓足,站在一丈開外的距離冷眼看著床上的兩人,男人大汗淋漓的身軀頓住,在柔媚之中抬頭,黑色的眸子滿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