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替我嘗嘗這湯可還好?一會皇上來了別沖了他的口才好。」
清鸞殿,靜妃笑著自剛端下灶頭的砂鍋裡盛出一小碟來,鮮香的筍尖與老鴨的醇厚融入到一起,點點枸杞漂浮在湯麵更加一絲甘味,濃滑的湯汁一口落入心底,潤澤之感頓時口齒留香。
「怎麼會不好,姐姐的手藝真是絕了!」祈心淺嘗一口便覺得舌頭都快掉了,放下小碟又是禁不住的讚揚,「皇上一定會喜歡的,這等手藝,在御膳廚房都是難以比擬的呢!」
女子巧笑嫣然,絕代傾城的明媚笑容看得穆靜都癡了,如此仙姿,難怪皇帝會獨寵她一人;心下怔愣,靜妃站在桌邊呆望著,雙眸滯然出神,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穆姐姐……穆姐姐?」
靜妃的突然停滯讓祈心不明所以,輕輕喚了幾聲眼前人這才是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地回道,「怎麼了?這湯有什麼問題麼?」
「哪有,穆姐姐都走神了……」
祈心嗔怪,隨即笑道,「我方纔還說了,姐姐的手藝堪比御廚,哪還會有什麼問題!我是在說,這湯如此之好不如姐姐也先來嘗嘗,我平日裡藥搗多了淨知苦澀,姐姐的味可是比我好多了,說不定再加點什麼還能更上一層樓呢,你看這味香得,淺衣的口水都要流下來!」
一旁的淺衣見祈心打趣,趕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她只是嚥了嚥口水而已,沒想到娘娘連著這些都發現了。
祈心見了淺衣的羞澀樣,再是寬慰一笑,金嬤嬤站在一邊面目慈祥,其實每次娘娘用膳都會分她們些,用娘娘的話說她不做事吃不多,她們總做事吃不好,就連每次靜妃來做的小點娘娘都會留有她們的份,如此寬厚的主子又是要到哪裡找。
「小廚房還有呢,姐姐燉得多,去夙隱宮前我就讓人分了鍋,一會嬤嬤與淺衣去開了灶再燉個半刻鐘就好了。」拿過小碟,祈心也斟了少許想要遞給靜妃,靜妃面露尷尬,一手接過卻是遲遲未喝。
「姐姐,怎麼了?」祈心不解,平日裡靜姐姐做些個點心湯菜都會要她一起嘗味再作調改,而且嬤嬤與淺衣的那一份靜姐姐都會親自分了,今日不知為何姐姐上午一進殿就彆扭得緊,白日裡煲湯時也是只讓丫鬟看著,自己在外間做著糕點,從太后那回來後便更是反常了,要知道靜妃可是對菜餚的製作極為講究之人,方才卻只去看了湯的火候便讓人端了出來,好幾次祈心都覺得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
「沒事……」剪水的雙瞳掠過一抹慌亂,轉瞬即逝並未被祈心看見,靜妃嫻然地笑笑,舀起一口濃湯細細品嚐,眉心卻有些痛苦地皺起。
「嘔——」
「砰!」
碗碟摔落到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馨香濃郁的湯汁灑了一地,讓人直覺可惜;靜妃躬身扶著桌緣,終是控制不住地嘔吐起來!
「穆姐姐!」
祈心大驚,起身將人扶起,金嬤嬤與淺衣幫著將人扶到了貴妃椅上靠著,宮女們也是忙開了,拿盆的拿盆、端水的端水,只在片刻地上的湯汁與穢物便被連著毯子捲走,整個大殿都換上了新的毯子。
「瞧我,都把妹妹這弄髒了。」一陣酸水吐完,靜妃的身子總算是舒坦了些,漱了漱口換了身乾淨的衣裙,穆靜滿面歉意地望著祈心。
「說哪的話,姐姐也真是,孕有龍子了都不告訴我,還去小廚房做了這麼多的湯點!」祈心的臉上多了一抹怒意,要知道女子懷孕的頭幾月可是最危險的,一個閃失就會生出岔子來,小廚房裡東西多,萬一磕著碰著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她讀醫書,自然知道頭胎小產意味著什麼,若是傷了身子,以後可是連為人母的機會都可能沒有。
「你知道了?」靜妃驚詫,若說噁心嘔吐是孕症之一,祈心也不可能就此斷定她有了孩子,可是若非如此,她又是如何得知她壞了皇上的子嗣?
「嗯,姐姐還瞞著不說,你我有什麼可顧忌的呢?若不是我方才扶你時摸到了你的脈,怕是如今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祈心拉她到桌邊坐下,宮女已經收拾好殘局,柔軟的地毯依舊白狐裘做的。
「是啊,娘娘,這懷孕之事可是非同小可,得好好養著才是!」淺衣也是緊張地在一邊附和著,心底暗自後怕,若是靜妃在小廚房出了差池,自家娘娘非要拿她問罪不可,嬤嬤倒是淡然,只又倒了杯水來讓靜妃潤喉。
「是我不好,沒有思慮周全……」拉過祈心的手,靜妃的愧疚之意溢於言表,「我是怕你因此失落……想了許久才沒有告訴你……」她的聲音很輕,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喝了口水潤緩了下嗓子,抬眼再看祈心,後者卻不知為何好笑地看著她。
「怎麼了?」
這下倒是將靜妃給弄懵了,不明所以地望著祈心,祈心淺然一笑,告訴穆靜自己與軒轅修並未圓房。
「可是皇上他……」靜妃錯愕,七年來皇上大半時間都是在於棲宮裡宿夜的,若是祈心說的沒有圓房是真的,那皇上豈非是壓抑了七年?
「也算是苦了他吧,難為如此……不過我是真沒準備好,更何況孩子,現下姐姐有了孩子我只會高興,將他捧在手裡照顧還來不及哪裡會失落呢!」
祈心漫不經心的話,靜妃聽來卻不禁鈍痛,皇上為了祈心如此,這是要多深的感情才能遷就到這般……
「皇上駕到!」
殿外傳來通傳太監尖細的嗓音,祈心回身,一襲銀紫龍袍的軒轅修自殿外迎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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