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廉,夏侯廉!皇甫大人剁我之前,我先宰了你!快給老子上!」
隨著夏侯廉一聲令下,四百重步兵排成兩排列成防禦方陣,樹起高盾,用自己的肩膀死死的抵住,而後長槍兵樹起如林的長槍斜指向天空,發出無聲的挑戰:「來吧!」
再往裡是分成兩排的弓箭手,都控弦待發。僅剩的二十一具大黃弩正在上弦,發出陣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音。我和部下也紛紛上馬披掛,準備反衝鋒。
敵人越來越近,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弓箭手,斜向上,放!放!」
從天而降的箭矢藉著重力定在了黃巾的腦袋上,胸膛上,可是要知道除非命中要害,否則三矢頂不上一刀。敵人越衝越近,兩百步!
「強弩手,齊放!快上弦,放!」
直射的強弩將衝鋒的敵人來回掃割,停頓就是死亡,碰上就是碗口大的血窟窿,哪還有命?後退?在衝鋒的隊行中更是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只被後來者活活踩死;只有衝鋒,只要衝到弓箭手近旁,那就是一場屠殺!可是,讓他們如意嗎?
一百步!
「自由散射!!」
五十步!
「投擲!」
我們的秘密武器短槍終於亮相了,這還是從西涼羌兵那到的。最後三排的長槍兵早已將身後的短槍取下,這時一併擲出,將敵騎活活釘在地上。敵人沖得太密,大部分短槍都一下釘住了兩個,被釘在後面的士兵一下子還死不了,血流如注,在槍下反覆掙扎,就像被穿成一線的螞蚱,發出痛苦的呻吟!……
在付出巨大的代價後敵人終於衝近了……
十步!
八步!
六步!
五步!
「長槍兵,刺!」
打頭的敵人一時勒不住步子,後面衝上來的袍澤們也容不得他們停下腳步,巨大的慣性讓他們絕望而又無奈的撲倒在長槍上,發出「噗噗」的聲音,一批又是一批……
這個時候也只有用人命去砸了!一下兩下三下,一個個狂熱的黃巾軍用自己的肋骨卡住了長槍,用自己最後的力氣死死的抱住槍桿。那些僅存的黃巾騎兵們也顧不得心痛昂貴的戰馬,直直地撞向盾牌。包皮木盾在他們一下下的撞擊下瑟瑟發抖,就像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被海浪一次次衝擊著,一下,兩下……
我們的大黃弩還在發威,上弦的士兵們超水平發揮,竟然在短短一息內連續上弦六次,他們也成了黃巾軍中伴隨衝鋒的弓箭手重點照顧的對象,不斷有人受傷倒下,補充曲的士兵們一個個填了進去。
黃巾後排的弓箭手也開始發威,我們的長槍兵們被他們的覆蓋射擊一次次命中,可是誰也沒有倒下。不光是因為都穿著牛皮扎甲,主要是因為密集防禦大家都擠在一塊,就是戰死的也被擠著挺立著,那如林的長槍就是我們臨時的鹿角。
後排突然砰的一聲,一具大黃弩受不了這麼頻繁的使用,弓弦崩斷了,像鞭子一樣狠狠打在周圍士兵的臉上。新補充上來的民壯們畢竟沒有像正規士兵們受到過嚴酷的訓練,頓時炸了窩,曹洪拔刀連砍了三個,這才穩定住陣勢,可是這一兩息的空檔足夠更多的黃巾們衝了上來。終於,他們衝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快,堵缺口!
雙方就像瘋了一樣,都投入了最精銳的力量。典韋的技擊劍士們除了留了一什守護中軍牙門旗,剩下的全衝了上來,對面黃巾那些在後面喝過符水的黃巾力士們也衝了上來。上,上,上!死,死,死!這個時候只要倒下了,就是死亡,甭管是敵人還是戰友都踩著你的身子衝上去,就是輕傷也被活活踩死!何況,沒有輕傷,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我們畢竟人太少了,僅僅三息的功夫,九十名劍士就全倒在了那個小小的缺口裡,旁邊的重步兵們像是被嚇倒了,膽怯了,自動讓開了一條路,敵人欣喜若狂,可是面前是什麼??
「不!!!……」
我早已拉下銀色的面甲,挺直了手中的鐵槍,「弟兄們,隨我衝鋒!」一百名騎兵轟然應諾,上!殺!精挑細選的騎兵們比那些個黃巾力士們更加熟悉戰鬥,他們是我們大漢的底氣,是我們大漢數百年來培育的戰爭殺器!他們除了戰鬥,別的什麼都不。一個個村子,一個個鎮子,這些從小就受到良好訓練的良家子們終於利劍出鞘了!
面前的黃巾們膽怯了,崩潰了,遠處的張角皺了下眉頭。一個月的精心策劃,數年前的前佈局,怎麼就因為這一營雜牌軍毀於一旦,又怎可以被這一營雜牌軍給擋住。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些字最早只是他編造出來用來蠱惑人心的玩意,可是也在他的心中深深紮下了根。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不用他呼喊,待命的黃巾力士已經衝了上去,將潰兵們用刀鋒逼了回去。
可是已經晚了,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就在我們身後,赫然排著十輛造型古樸的戰車,在我們的掩護下排成一排。那幾百年前的戰爭之神在這平坦的戰場上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夏侯廉站在戟士的位置厲聲喊道:「好漢跟我殺賊去!」馭手開始揮鞭,戰馬開始加速。靠一萬名黃巾人頭才從輜重官那領來的、全軍僅有的二十具馬鎧泛著暗紅血色的光芒在前排黃巾力士的眼中閃耀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砰!!!
……
夏侯廉摸了把自己的臉,一手的血,也不知道是哪個黃巾將領的,第十一次衝鋒了。地上全是血肉,每次衝鋒都碾壓成一片一片的,這已經是最後的一輛戰車了!在剛才向後的第十次衝鋒中他看到曹操大人已經把補充營和輜重營全填了上來,陣線依然在維持著,這已經是軍中最後的力量。看遠處,鎮賊中郎將朱俊已經好部隊,正在按順序從自己陣地裡衝出投入戰場。可是自己的陣地上那本來厚實的人牆已經稀薄成一條線,連大人的近衛們也都填在這線裡,那個曹阿呆現在正端著鐵槍踩在屍堆上守在了第一排。而曹操大人就持劍站在他的身後,我們守住了!可是,我回不去了。車上的弓箭手早就被幾支長槍挑到了一旁,深深的血泥讓戰車失去了它最可怕的武器——撞擊!深陷在人群中的戰車,根本寸步難行。現在的他和馭手背靠著背一道揮舞著兵器,什麼招數也沒有,就是擋、擋、擋!
哥哥,難道我就要死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