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文武百官紛紛擁到慕容成奕身邊,皆因皇上對他的委以重任而表示祝賀,慕容成奕滿面春風的看著這些對自己阿諛奉承的朝臣門,嘴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誰也沒有留意到,那殿前受挫的洛王——慕容永霖,此時正滿懷恨意的盯著他這同父異母的哥哥,若不是站在他身後的莊國舅見情勢不對,將他扯出殿外,指不定又該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舅舅,你做什麼?」殿外,慕容永霖氣急敗壞的朝莊文飛吼道;一雙血紅的眸子依舊未曾脫離過殿內那道明黃蟒袍身影;
「我的洛王爺,你就不能謹慎點麼? 現在不是掙功邀寵的時候,國難當頭!你小心皇上龍顏憤怒,後果不堪設想!」
莊建中望著自己這個親外甥,就覺得無比的頭痛,任性妄為,囂張跋扈!那些皇家子弟有的壞毛病,他一樣沒落下,偏偏那個腦子裡又成天想著鑽營權術!
這兩年來,若不是自己和他那個母妃,恐怕他都不知道被皇上給貶到那裡去了;
慕容永霖對這個舅舅還是有些懼怕的,如今又是聽到他這般神色俱厲的訓罵自己,頓時氣焰矮了一半,只得收回那不甘願的目光,低低開口道:
「 可是父皇也忒偏心了些, 同是兒子,怎麼就偏偏允了他呢?」
「他是太子,剛冊立不久,你父皇需要他藉機表現一下自己,以堵住朝中那些不服之人的悠悠之口!再說,你真以為那渝州是好玩的地方啊,說不定一不小心,腦袋都得玩完,你爭那個風頭做什麼?」
「原來是這樣!」
慕容永霖聽他這般說來,這才恍然大悟,心底那份惱怒也便消失得一乾二淨;轉眼便喜笑顏開道:「 如此,那舅舅多費心了,我這就探望母妃去!」
說完,也不再理莊建中,轉身便朝德慶宮方向走去;剩下莊建中看著那愈來愈遠的背影,嘴角拉出一絲苦笑:「 同樣都是皇子,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城西太子府
這座昔日的瑜王府,自從府裡的主人成功晉級為太子後,瑰麗雄偉的府邸更加裝修的富麗堂皇,成了除卻皇宮外,陵京城內最為規模巨大的太子府邸。
顏暮年下朝後因記掛著慕容成奕渝州之行的事,故而尚未回府便直接朝太子府這邊趕了過來;
還沒見到那座瑰麗雄偉的府邸, 遠遠的便聽到一些嘈雜之聲傳來,他不由心中生了疑,掀簾一看,卻見前面那太子府門前寬敞的青石街上,陸陸續續停滿了各種顏色不一的華麗馬車; 而從那馬車中鑽出來的人,正是朝中諸位權貴大臣;
「顏相爺,您也來了!」 一些眼尖的人遠遠見到顏暮年的馬車,趕緊迎了上來;
顏暮年面色已經極其難看,見這些人圍了過來,心裡更是惱怒之極,將車簾一甩,便朝車伕呵斥:「 回相府!」
留下周邊幾人頓時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而在太子府門前站著的魏行知見狀,卻是一溜煙的跑進了府裡,直接往聽雨軒趕來;
「啟稟太子,顏相爺來了又走了;」
聽雨軒內,一名身著淡金蘇染錦袍的年輕男子正提筆揮毫,聽到魏行知的話,俊美如斯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手中狼毫沉穩落下;片刻,一行蒼勁有力的字體便龍飛鳳舞的躍然於上;
「那其他人走了沒?」
「其他人見顏相爺發怒,自是都不敢再留下!」
魏行知這番話落下後,許久未再見到自己的主子出聲,便想著無事便退下去,誰知他剛一台腳,身後那慕容成奕冷不防又開口道:「 青衣衛那邊可有消息?」
魏行知聞言臉色頓時一跨,暗道自家主子怎麼老惦記著這事?
「還沒,自從王妃……那個女人進入德川後,因是南疆的邊界了,青衣衛不便太過明目張膽,所以現在還沒找到。」
還沒找到? 慕容成奕剛剛還恬靜怡然的臉上在聽到這幾個字後,陡然一片陰沉,那雙寒星眸子更是瞬間便聚集了熊熊怒火!
「本太子養的這個都是窩囊廢麼? 抓一個女人都抓不到!你傳令給簫離,如果半個月內再找不到,讓他提頭來見我!」
話音剛落,魏行知只聽到卡嚓一聲脆響,斜眼看去,卻是慕容成奕手中那支上好的狼毫,已經在他手中斷成了兩截;
簫離,你好自為之吧! 魏行知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陪著笑道:「太子,那德川與青州相鄰,恐怕那女人已經死於戰亂中了;」
死了? 慕容成奕忽的一愣,腦中瞬間便浮現出一張冷若冰霜的俏麗容顏;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兩個字會出現在她的身上,怎麼她也會死呢?
「太子?太子? 」
魏行知很少見到慕容成奕這樣,臉色蒼白,兩眼茫然;就好像魂魄突然離開了他的身體一樣;
聽到喚聲,慕容成奕猛然回過頭來望著魏行知,那眸子裡的森寒竟駭的他蹬蹬連退兩步!
「活要見人,死! 也得抬回來見本太子!」
慕容成奕出發的這一天,陵京天氣格外好,陽光燦爛,風高氣爽,等到他踏上步輦之時,祈元帝更是親自帶著眾臣前來送行。
顏暮年夾雜中間,望著前面那如眾星捧月的東武太子,眼裡閃過一絲苦澀,為了他,一個女兒被逼遠走,一個女兒被其軟禁 ,就連現在府裡的全副身家都被他緊緊的卡在手裡;稍有不慎,便落得個身敗名裂,全家抄斬!
「岳父大人,朝中之事便有勞您了!」不知何時,一身正裝的慕容成奕已經來到了顏暮年的身邊;
顏暮年抬眼細眺,見眼前的男子在那身赤紅燙金的官袍下的襯托下,顯得更是面容冠玉,風姿俊秀!心底不由微微歎了一口氣道:「 太子殿下既去渝州,可否讓太子妃回去陪陪她母親呢?她母親近日想的緊;」
「呵呵,不急,岳父大人可讓她放心,本太子回朝之日定當攜她一同拜訪!」
慕容成奕滿面春風的望著顏暮年,深邃的眸子裡看不出一絲動靜;顏暮年嘴角蠕動幾次,終於還是閉了嘴。
風起,雲湧,東武太子慕容成奕終於踏上了他人生的另一個斬折點……
而渝州城內
因青州的失守,雖然隔了一條洛河,但唯恐南疆有下一步動靜,整個都城都已經處在全城戒備中了。
顏絲鐲也沒閒著,在這個節骨眼上生起病來了;
那日從謝唯宜口中得知宋青雲被斬了首級掛於城牆後,心灰意冷之下便想著泅水渡河自己去殺了那楚林文;誰料還沒到那洛水河邊,便被謝唯宜一掌給拍暈過去,扛回了西南將軍府。
當夜她便發起了高燒,這也難怪,她內傷本就尚未恢復,中途又在那冰冷刺骨的洛水河待了那麼久,再加上連番的打擊,無論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已經負重過多!等到謝唯宜知曉這件事情,她已經燒的人事不知了;
這場病也實在是來勢洶洶,等她清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後了,謝唯宜見她身體虛弱,便重新派了兩名婢子特意過來照顧她, 而那些珍貴藥材更是每日從未斷過;
然而,即使是這樣, 顏絲鐲卻從那天以後,便開始沉默寡言,每天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待在房間裡,就像一株沒了生氣的花草。
直到十天後,她將自己收拾整齊,想要喬裝打扮一番,卻發現那張楚秋離給的面具, 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只得隨便挽了個髮髻,便準備離開這裡;
這天,謝唯宜早早的便去了軍部, 而西南將軍府邸也不知道要迎接那個貴賓, 出動了所有的丫鬟婢子,上下折騰著把府裡弄得特別喜慶。
顏絲鐲空手而來,此時便也孑然一身的出了門,由於她穿著樸素,扮相普通,那些忙忙碌碌的下人們便沒有留意到她的行蹤, 讓她順利的出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