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上事業的軌道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尤其在失去了一年的光明後,公司上下已經發生了巨變。再者雖說歐陽澈已重新被僱用,但職場上的爾虞我詐他不是不清楚。也有不少冷眼相待,在公事上專找喳的人。幾天下來的筋疲力盡讓他連續著不回景澈公寓。
方伊琦有時候等得不耐煩了,就給他撥電話、發短訊。開始他還是極有耐性地哄她,過了段時間卻突然覺得身心都累了。
好累,這樣的日子。
這一天,回到家,一道香影含嗔依偎而來。
「你好久都沒回來了。」方伊琦水汪汪的大眼噙著委屈,緊緊地偎在他寬敞的胸膛。
「嗯。」
歐陽澈此時只不想多說,把公事包放到一邊隨口問:「今晚吃什麼?」
「吃什麼?」方伊琦愣了愣,「你不帶我出去吃嗎?」
他凝神了會,才想起現在情況已大不同。他自己公事上已經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回來倒還要照顧一個大娃娃。大掌扶著太陽穴,沉思了會兒道:「公司附近開了家西餐廳,走吧。」
「現在?」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浴袍,「還沒洗澡化妝呢。」
「那快點。」
歐陽澈覺得自己再繼續說下去可能就要大動肝火,轉身,先進了臥室。
*
「澈。」
方伊琦邊吃著牛扒邊輕柔地叫他,直到他把視線移向她的臉,她卻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歐陽澈折眉,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
她鼓了鼓腮幫,伸手覆蓋著他的大掌,緩緩地說:「我那天回家,媽媽她問……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呢。」
歐陽澈切著牛排的動作停了下來,面色說不上喜悅疑惑厭惡,淡淡地落在她的面容上。
「你怎麼說?」他問。
對面的可人兒含羞地嬌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咱在一起不過一年多,你又剛剛恢復視線不久,事業也重新回到了起跑點。我跟媽媽說咱不急的。可是……我一個女孩子畢竟也到了適婚年齡,再過幾年都快三十了。所以,還是會有點擔憂的。」
歐陽澈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那張冰皎月華的面容,無疑是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結婚……他真的沒有想過。
「再說吧。」
「澈,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伊琦,我說擱著就隔著。」他霎時變得嚴肅,語氣裡的絲絲不耐都在宣張著心裡每一寸平靜的龜裂。換做是沈雅馨,他說一就是一,就算到了離婚的地步,也不會繞著他死纏爛打。縱使多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沈雅馨還是挺瞭解他的。
歐陽澈斂眸,不想再在這件事上糾結。
*
天邊秋葉瀟瀟下。今年的秋特別涼快,有人打趣說2012年末日到了,可喬思不明白人們所謂的末日是如何。若說到了末日,能圓了心中的願,那縱使去了也瞑目不是嗎?
秋的早晨很寧靜。
茶水間裡人們無一不在談著一個話題:泰晟在極力挽回來楓那塊地的執行權。新聞上說許多衛生達不到標準,申莫瑾正賣力地向官方遊說,在這個項目上的投資比原先預定高了三十巴仙,極有物極則反的可能。
「誒你說,東捷不會跟著遭殃吧?」
「怎麼可能!申莫瑾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們不知道,我跟老總到英國的時候,他居然也在。我是真真沒想到他人長得這麼高這麼俊,就可惜了沒說上一句話。研討會的女人可都盯著他看呢。」
喬思手拿著咖啡躲在牆後,想盡可能地無視這些人的對話,可那三個字卻偏偏如賭氣般在腦袋裡揮之不去。
「他目前是單身吧?」
「是吧是吧?據說下個星期老總還跟他有個飯局呢。」
「真的?」
「要不跟蘇經理說說,看他能不能安排。頂替秘書的工作我也沒問題。」
「發春夢啊你!」
公司裡的五朵花仍然在七嘴八舌地說著,喬思手中的咖啡已熱得燙手,忍不住只能快步走到座位上放下。不想力道過重,熱水順勢濺到了手腕。她失聲一叫,立即抽出紙巾擦著紅腫的位置。
紙巾盒旁正是靜躺著的黑色手機。
屏幕是暗的,毫無生氣。
一個星期了。甭說是電話,連一個短信都沒有。她原是不曾期待的心也變得荒蕪、絕望。
眼角視線落在手機的那一刻,一種被灼傷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到眸底。發疼的手腕也無意識地抵在辦公桌邊,似要以痛制痛。身疼了,心或就沒那麼疼。
「喬思。」
茶水間裡冒出一個人頭,是剛剛五朵花裡的其中一個。
「嗯?」
「老總剛剛過來,讓你上他辦公室一趟。」
一抹光彩倏地在她臉上一閃而過,「真的?」
「嗯。」公司一枝花訥訥地點頭,神情裡不知是不屑還是嫉妒。喬思心裡也清楚,頂著申莫瑾前妻的頭銜,再加上蘇家仁與老總對自己格外愛戴,自然招受公司裡不少的紅眼。可她不在乎,她回來A市並不是為了他們。
思至此,就抬頭挺胸,一手抄起手機往頂樓辦公室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