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來了!」臨近天亮之時,催燕還在刺繡,好不容易完成兩張放好,想著一個時辰後,又可以見到段非了,心中便雀躍著睡不著覺,看著院落的草還滴著露珠,晶瑩透亮帶著點點雜亂,踮起腳步,慢慢地走向前去,手執起那顆晶瑩,笑意連連,如水的柔和隨風流蕩,張佑展本來就睡不著覺,心中總覺得若是把她交給了三王爺,似乎永遠就回不去了,便想著過來看看她也好,如果她表現得好的話,是否可以考慮讓她繼續留在府中,可是,她真的不會對煙兒做出什麼麼?為今之計,她離開了才是最好的解脫。只是,看到她如此明媚的笑臉,為何心中隱約在滴血?她可以如此美好,卻轉瞬即逝。催燕看到他,放下手中的水滴,微微跪拜便是等著他吩咐。
「催燕,這裡住得還習慣麼?」張佑展巡視著一半拔了草一半還是草叢的院子,認真地看著她,想從她眼中看出一絲一毫的委屈,對,委屈,只要她向著自己述說委屈,自己便讓她留下。
「哪裡不是住,少爺多慮了。」催燕淡然一笑。
「你不在乎?」張佑展一聽便心中失衡了,不管張家的人怎麼對待她,她都不在乎麼?難道她一直都未曾把這裡當做家,因為不在乎,所以無所謂?一想到她在排斥作為張家人,心中就隱隱作痛,難道她一點都不希望自個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做後盾麼?一個女子,不是應該好好伺候夫君麼?怎麼她就如此不在乎?
「少爺莫要忘了,催燕沒有選擇的權力!」催燕暗自嘲笑,好大的質問語氣,「老夫人的安排,少爺是默許的,催燕想著早上能見到陽光,夜晚能見到星光,有丫鬟送飯,這裡也算是個安寧的地方了,少爺如今這是在貶低自個的做法還是在質疑老夫人的安排?」張老夫人安排的時候,他可是懷疑自個是害他孩兒的兇手,一點說情的意思都沒有,如今自個安分了,倒責怪起自個不在乎了,有什麼好在乎的,充其量不過是個茅草屋罷了,也不知那年便成了永恆的回憶。、
「你!」張佑展聽出了催燕的諷刺,本該惱怒的,只是,看到她蒼白的臉,想到蕭煙對她施以蛇蠍之毒,以後想要動情都會痛不欲生,便覺得責罰得太過重了,她這一身,除非無悲無喜,不然,牽動情傷,可是要受到蛇蠍穿動的刺痛,她沒有了愛的權力。
「晨露還未乾透,朝事還未開始,少爺不多多歇息,來這裡受涼了,可是催燕的罪過了。」催燕不想跟他說太多話,這個男人,太過自我了,總以為女人就該圍著他轉,可那些圍著他轉的女人呢?從來不見他好好地對待,得到就拋棄,任由著妻子肆意妄為地殘害小妾,這就是他作為男人的做法?呵,還真是可笑。
「你為何也如此早?」張佑展不想被看穿心事,轉而抓著催燕反問,意思明確,本少爺想什麼時候睡便是什麼時候歇下,還輪不到你來管,作為奴婢的你,為什麼不就寢呢?
「催燕是疼醒的。」催燕笑看著他,看到他皺眉便知道他在內疚,很不濟地加了一些傷感語氣,「催燕自知身份低微,得不到少夫人的認可,天還冷著,催燕想著少爺是否穿衣,想著想著便覺得自個徹寒,心中仿若有好些蛇在游動,疼著疼著,便醒了,醒來才發覺,還活著真好,晨露的光澤讓催燕心中有那麼一絲的溫柔,便不覺得疼了,而少爺卻來了!對了,少爺今兒來是否要催燕上交錦帕?身體不好,每每繡著繡著便心疼得緊,兩三天工夫才繡了一張錦帕,少爺若急切,催燕這便前去拿來給你。」說這些本來就不是真心的,只是想刺激刺激他的神經,經過他的身邊時,張佑展一把抱住她。
「催燕!」張佑展呢喃著她的名字,「為何你什麼都不說?受了苦,遭了罪,為何都不告訴我?為何如今才告訴我你受苦了?」
「少爺這是怎麼了?」催燕本想掙扎,卻不敢貿然引起他的反感,只得詢問,「怎麼如此傷感?」
「催燕,如若不行,我定會對你好。」張佑展放開催燕,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三王爺不喜歡你,我便帶著你回來,從此以後,讓你好好跟隨我,不管你的心在哪裡,這輩子都不能離開張府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對你動心了。
「少爺說得好生奇怪,催燕不懂了。」這一塌糊塗的講話,怎麼聽不出要表達的意思呢?催燕此時卻不懂得怎麼猜度他話的意思!是看到如此荒涼才動了惻隱之心要好好對自己麼?
「你不需要明白,我會保護你。」張佑展再次緊緊抱住她,這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催燕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冷眼看著自己的妻子對她做的一切事情,怎麼能說保護呢?催燕心中淒涼,他的話,不能相信!還有,他今天的樣子很奇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才兩天不在府中,便轉變得如此神速,到底其中發生了什麼事呢?催燕想著要好好地調查一番了。
「少爺,催燕想著還有兩張繡帕未曾動工,每年臨近夏季的這個時候,繡帕自然暢銷,催燕別的不能幫補張家,這點手藝還是有的,這就不打擾少爺你了!」催燕掙脫開張佑展的懷抱,笑著對他說道,寧願去繡帕,也不願被你抱著,縱使段非不在意,自己也在意,沒有愛,便不想被觸碰,一滴一滴都不可以。
「你!」催燕的話挑不出任何的破綻,張佑展卻知道她在躲避自己,寧願刺繡也不願讓自己親近,她的心,仍然不在這裡,留著一個沒心的人,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交給王爺,讓她明白,在張府才是最自由的。催燕的心思,張佑展的想法,造就了兩人再也沒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