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前行,蕭煙那輛馬車旁邊走著的催燕臉上唾沫此時已乾涸,時不時地要躲避著蕭煙往外吐濺到的唾沫,那個蕭煙就是故意的,總是想著讓催燕難堪。
「太好了,到燕塔了。」到了城門邊,「燕塔」二字靜然地矗立在城樓上,丫鬟們雀躍,小廝們開懷,就連紅香紅葉都探出頭來看了一通,回家真好啊!那個泥城冷冷清清的。馬車緩緩進城。
「尚書子這是祭祖回來了?」城門掌管巡視來往人員的副將吳染對著停下檢查的張佑展笑道。
「不錯。」張佑展淡然說了兩個字,這個吳染,雖是國舅的大兒子,卻是個膽小自卑的人,無法成就大事。自然地被他看輕,「前邊馬車是我的夫人,你們可不要唐突了,後邊馬車裡邊的都是些祭祖用的物品,祖宗品嚐過的東西還是需要檢查麼?」他看到吳染手下翻動著後邊的馬車,隨口一說,他不是怕檢查,而是看不慣他們好像檢查著賊子似的。
「尚書子言重了,放行。」吳染揮手,手下便自動走到兩邊。
「走。」張佑展冷哼便指揮著馬車前行,吳染別過頭到另外一邊巡視,經過催燕的時候,催燕皺眉,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個庶出的可憐人。兩人對視一眼,無聲無息地別開,從此仍是路人。
燕塔是個熱鬧的地方,到處可見來往的人群中帶著雜物之類的販賣,各色吆喝聲時斷時續地傳來,催燕看著他們,雖是生活淒苦,卻可以自由走動,想到自個的將來,依附在張佑展的名下,白天不可光明正大出來,晚上還要偷偷摸摸,不免悲從中來。 偶然看到那邊有人看向這邊,側頭微微一看,原來是司徒仲涯,只見他輕輕挽髮,衝著催燕點頭,催燕微微一笑,隨而點頭。稍安勿躁,一切從新開始。她懂得他的意思:
「司徒將軍!司徒將軍!」張佑展遠遠地駕馬前去跳下馬便打招呼。
「尚書子!」司徒仲涯抱拳淡淡說著。
「邊疆大捷,司徒將軍可謂是齊國的榮耀啊。」張佑展想著巴結這個功臣將來也好有前途不是。
「尚書子言重了,榮耀不敢當,不過是為國出份力氣而已,本將軍還有事情,先行離去。」司徒仲涯看著無所謂的催燕,放下心來,師兄總是希望師妹安好。
「將軍慢走。」張佑展彎腰作揖,看著他的背影沉思,這個司徒仲涯總是獨來獨往,是不想跟人交往還是不屑與人為伍?回頭無意間看到催燕的眼神看著旁邊的「喝杯茶」沉思,他抬頭看向那空蕩蕩的二樓閣宇,筱意,你還沒有回來麼?催燕的眼神充滿著眷戀,是曾經來過這裡嗎?不知道是不是筱意開解了她,才讓她變得如此高潔。催燕感覺到張佑展的側目,自然回頭看向他,眼裡無波垂眉順眼。
「出發。」張佑展跳上馬,指揮著眾人前往張府。
馬車緩緩來到張府,那邊老夫人,夫人跟著眾多小姐都在門邊等著,一看到馬車,互相對視並握緊對方的手。
張佑展跳下馬車,走到蕭煙的馬車前,伸出手靜靜地等著。馬車裡的紅香跟紅葉輕輕搖著蕭煙,提醒她已經到了府門前。等了許久,蕭煙還是未有醒來的跡象。紅香眼神瞪了紅葉一眼,示意她出去跟少爺說明原因。
「少爺,少夫人睡著了,少爺饒命…………」紅葉掀開簾子,下巴剛好碰到張佑展伸出的手,嚇得她趕緊求饒。
「閃開。」張佑展覺得紅葉是個不忠的奴婢,心裡本就不喜,如今卻貿然親暱,瞬間覺得該早早分配了出去,手一揮,就把紅葉往馬車那邊甩開,自個上了馬車去抱蕭煙,催燕趁機動用功力托著她不至於讓她跌落在地上。動作迅速不著痕跡,紅葉掉在地上不覺得疼,心裡納悶,卻無意中看到催燕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個,好似明白了什麼。
「奶奶,娘親,這一路來,煙兒身體吃不消,孩兒先送她回房,一切等她醒來再說。」張佑展抱著蕭煙走在門邊,略帶歉意地看著年老的張老夫人跟張夫人。
「煙兒本就虛弱,路途遙遠,勞累是難免的,就該好好歇息,展兒,你先帶她去就寢吧。」張夫人看了看張老夫人,眨眨眼,眼神慧明,暗示,「莫非是有了?」
「對對對,勞累是要休息好,展兒呀,快快讓煙兒休息要緊。」張老夫人瞬間明白過來,是不是不意味著祖宗保佑?祭祖時期,也多虧了張夫人屢次言說該是讓這小輩的去操勞,老人家去了讓祖宗嫌棄沒準就不樂意了。這才有了讓小輩去祭祖的先例。
「好,待會再到奶奶跟娘親跟前敘舊。」張佑展輸了一口氣,孝字當頭,真怕老人家傷心。
「去吧。」張老夫人笑了笑,眼神看著旁邊的大丫頭春荷,春荷是個伶俐的丫頭,點頭馬上離開,這就是去找大夫了。春荷經過現在才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秋菊,移開頭皺眉看了催燕一眼,這個女人回來了!秋菊沒有理會,悄無聲息地走到老夫人旁邊候著。
「娘,這不,孩子們已經安全歸來,咱們也沒什麼好擔憂的,該操心其他的事情了。」張夫人扶著老夫人笑瞇瞇地說,老夫人點頭,指著院裡,疾步地往前走去。後邊的人也跟著一起進去。催燕歎了一口氣便緩步前行。
「等等。」張老夫人像是意識到什麼,看了一下旁邊的秋菊,去年說過,秋菊是專門分給催燕的,她在,也就意味著催燕也在,哼,那個壞女人最終還是回來了,展兒太心慈了。
「你就是催燕!」張老夫人停住回身,慢慢地走到催燕旁邊站定,語氣犀利,好像要生吞她,枴杖登地斜放著,本該打在催燕的腳趾頭,被她瞬間移步躲開了。
「是!」催燕微微彎腰,想要給個下馬威麼?淡笑地抬頭,不怕死地說,「老夫人好眼色,一眼便看出我就是催燕,一年多不見,老夫人可還健朗?」
「你……。」張老夫人沒有想到催燕會這樣說,這不明著讚揚,暗裡說她老眼昏花,那麼久了到現在才知道。
「放肆!」張夫人怒斥,靠著近,伸手便是狠狠打了一下催燕的左臉,「一個賤人怎敢忤逆老夫人,你不要命了?」
「夫人教訓的是,催燕懂了!」催燕笑了笑,這些人,不過是沒事找事幹,總想著某天怎樣教訓那些丫頭打發沉寂的日子。
「你……。」張夫人本以為催燕會立馬跪下求饒之類的,沒有想到,她倒不在意,先道歉了,這不是讓人找不到破綻麼,是一直都這樣厲害,還是在泥城那邊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