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跟催燕回到琉芳閣的時候,榻上的老頭冷哼一聲倒嚇倒兩人倒退,很快,兩人就感覺到了此時的老頭,正生著悶氣!
「老頭,你這通紅通紅的臉不像是喝酒惹的,」丫頭眼尖地跑到老頭面前摸摸老頭的臉驚呼,「咦!發燙髮燙!」
「去,少給我添亂!」老頭拍開丫頭的手,想到剛才的豬蹄子那個氣憤得無以復加,火冒金星不悅地看著氣定神閒坐在旁邊邪邪笑的催燕,甩下袖子,「哼!一肚子的壞水,一腦袋餿瓜主意,哼哼!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主!」
「前輩好大的火氣呀!這琉芳閣本就破敗,不知可會平白無故遭了殃?也不知催燕怎麼惹惱您老人家了?這可如何是好呀?」催燕平和地裝無辜!
「哼!你自己心知肚明!哼哼!」老頭冷哼,斜睨著催燕,「你釀製的酒,黏稠黏稠的,功夫不到家,一點都不好喝,哼!以後少拿點鬼把戲糊弄老頭!哼哼!」「前輩說得是,這酒黏稠黏稠的後勁大,容易腦袋發昏做了錯事,的確是不好喝!」催燕失笑!自己本來就不是好人,何必假惺惺說動聽的話!
「你這丫頭,賊不厚道了,我看呀!是個人都會被你糊弄,丫頭,別怪老頭沒提醒你,可別教壞了小蘇!」老頭嚴肅地說。
「老頭,休得對我家小姐無禮!」丫頭拉開老頭,溫和對催燕說:「小姐莫聽他胡說八道!污了耳朵!」
「走……少接近她,這人就是禍害!」老頭拉著丫頭往外走,「讓她耳根子清淨清淨,反思反思!多行不義必自斃,好自為之!哼哼!」
誰不想簡單,如今,催燕沒辦法簡單了!小蘇天性純良,我怎會教她去懂那些煩瑣之事呢?催燕低頭自嘲!
「老頭老頭,放開我!」閣外道上,丫頭掙脫開,「小姐本就命苦,你說她不厚道?呵,老頭,我看你才不厚道,倚老賣老!糊弄小百姓!」丫頭背對著他說。
「那丫頭真不能靠近,容易學壞!」老頭走到丫頭面前,語重心長地說,「小蘇,老頭不會害你,也不能看著你被別人害!那丫頭……」
「呀!老頭!」丫頭忽視話語看著老頭驚呼!
「怎麼了怎麼了?」老頭瞬間轉移視線!
「你鬍鬚怎麼沒了?」丫頭指著老頭的鬍鬚,湊前輕問,嘴邊的笑意蕩漾,「莫不是你半夜做夢自個兒剪的?」
「哼!」老頭甩袖,俯視怒罵,「想你孤身一人難免難過,誰知你也不是省心的主,到處惹是生非,經常小打小鬧,好事不做,壞事做盡,幫著那催燕瞎忙活!白替你擔憂了,把老頭辛苦培植的絲線給毀了,那可是老頭吃飯的傢伙,上頭怪罪,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你能不能讓老頭省點心?啊!」恨不得把她宰了拿去餵魚!
「別氣別氣!小蘇錯了!嘻嘻……」丫頭好聲好氣,「這大半夜的,街上吵架擾人清夢,小蘇帶老頭去睡個感覺怎樣?」
「嘻嘻!嘻皮笑臉,哼!老頭不睡茅草屋!磕人!」老頭頗有一副不招待好不原諒的氣勢!
「好好好,不睡茅草屋,走走走,帶你去『喝杯茶』的廂房!」丫頭拽著老頭便飛身離開!
「哈哈!那敢情好!」老頭樂呵一笑,完全沒有剛才的不快!
春寒料峭,早間露珠更濃了!催燕換好平常衣服站在欄杆上看著遠處逐漸變白的夜色,最是孤獨難耐時,回去後,安心做個小妾依靠他幫自己查探?轉眼之間,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白晝即將來臨!偶爾可看到斑駁的影子飄過視野!催燕伸出右手承接著雨水,手心浸潤微寒,人卻清醒了很多!呵,為了生存,迫不得已!
催燕就這樣伸著手感受微寒,直到黑夜散去!伸開雙臂擁抱清新的早晨!
張府的小廝駕著破敗的馬車早早地在門庭外放著,撐著跟馬車極不相符的油紙傘拍動門!
「誰呀?大清早的催命呀?」秋菊撐著傘到門邊,收起傘,抖動著不成形的雨珠靠在一邊,罵罵咧咧開門,看見小廝沒好氣,「有事嗎?」
「秋菊姐,是我呀!小貓啊!」小廝放下傘,露出那張興奮的臉!
「小貓,真是你呀!少爺要我回去了嗎?」秋菊喜悅地說,「你等著,我去收拾東西,」拿起傘匆忙離開,不忘叮囑,「等著啊!別走!」
「秋菊姐,還有……」小貓對著雨幕喊著,獨留沙沙聲!
「秋菊……」催燕若無其事地開門,在欄杆邊,看到撐著傘的秋菊抬頭望著這裡,那捨不得的眼光任誰都不忍心看到,她也是惆悵從此失去了自由吧!說起來,這個丫頭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她只不過是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只能視而不見!
「小貓來接我們回去!」秋菊淡漠地說,轉身離開!
催燕笑了笑,慢慢地往樓下走去,一點留戀都沒有!腳步慢慢,雨聲細細,就這樣濕冷得徹骨!來的時候帶了幾件衣服,走的時候,一件都不帶,該帶的都已經在身上了!
「走吧!」催燕走到門邊對著似是同情的兩人輕輕一笑,精巧進入馬車,呵!同情算是什麼表情?抬頭沐浴在絲雨之中,馬車無蓬頂,張府還真窮啊!無所謂!
「秋菊姐!我們走吧!」小貓讓秋菊坐在馬車邊沿撐著傘,自己在旁也撐著傘!樓上往下看,樣子多滑稽!馬車滾動著馬路!
「小貓,府裡的情況如何?」行到一處,秋菊問,小貓看後邊,秋菊打了他一下,「別管她,照說!」
「不……太好!」小貓遲疑,還是說了出來,「少爺專心於政,諸事不管,一切由老夫人、夫人跟少奶奶為準!還有,府裡悄然傳來蕭二小姐要委身少爺為『富貴妾』!」小貓看了看後面低聲說。
「妾就是妾,分什麼『富貴』,小貓,後頭難道有老虎抓你不成?」秋菊惱怒!
「秋菊姐,我……」小貓支吾!
「哼!不說了,趕緊駕車!」秋菊重重拍打一下馬背!
「嘶……」馬吃痛,狂奔起來!秋菊花容失色!
「讓開……」小貓拽著馬繩喊著!兩旁不斷躲閃的人!
馬兒為什麼如此暴躁?催燕猜想,這個時候,斷然是不能出手的,直到馬兒跑了一陣撞擊在柱子上,馬車即將掀翻,催燕才猛然一驚:這是要她來個狼狽不堪,進府惹笑話去了,這算不算是下馬威?哼!早就算計好讓馬兒驚慌了!暗暗發力把秋菊跟小貓推在地上,凝神讓車平穩,說來也巧,就在自個兒控制不住的時候,蹬蹬聲一響,有個身形矯健的男子快速拉了馬繩拉著後退,讓馬兒轉跑一會,不知怎的就讓馬車停下了!
「姑娘沒事吧?」簾外,男子溫和問道!
「多謝公子救命!煩請公子喚來隨從,有事先走,報恩恐怕要延後!」催燕淡淡地說,吳景頌,國舅吳愧的小兒子!呵,還真是冤家路窄!不過,這個吳景頌人倒不壞,跟他老爹完全兩個秉性,倒可以原諒!誠然心變硬,催燕還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姑娘客氣!」吳景頌訕然,匆匆叫來小貓跟秋菊,兩人紛紛道謝!
「走吧!」催燕催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蕭煙看到我平安無事的詫異表情了!不知道她看到我全身沒一處損傷,下次是否加大力度呢?來吧!有什麼好懼怕的?
吳景頌看著他們離開,雀躍地往「喝杯茶」的方向跑去!
「霍叔,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在我睡覺剛醒的時候叫我用餐!」丫頭趴在桌邊嘀咕,老頭在旁邊托著腦袋睡覺!
「小蘇,小姐交代的,你在這裡住,必須管好你三餐!」霍叔嚴肅地說,「全茶樓就你最閒,快點拿著筷子喝粥,沒空理你!」說完就走!
「跟老頭一樣囉唆!」丫頭撇嘴起來拿起筷子!
「呵,誰叫我?」老頭睜眼!
「老奶奶叫你!」丫頭吧啦喝了一口!
「哦!」老頭繼續睡,猛然跳起來指著丫頭猛批評,「丫頭,跟你說了多少次?老頭孤身一人,沒有老奶奶!」
「老頭娘親不是老奶奶呀?」丫頭反駁,繼續喝粥!
「你……」老頭指著她,點頭坐下,「有道理!」
「噗哧!」在窗邊看他們一會的吳景頌失笑!
「笑什麼笑?」丫頭跟老頭齊齊不悅地看著他!
「小蘇,許久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吳景頌跳進來,快速坐在旁邊,拿起一個空碗就要舀粥!
「放下!」丫頭瞪他一眼!
「怎麼了?我餓了!」吳景頌停住疑惑地問!
「那是老頭我的,你是哪位呀?敢搶老頭的糧食!」老頭拍打他,疼得他叫喚!
「小蘇,你猜我剛才做了什麼?」吳景頌眼睛晶亮地看著丫頭!
「做了什麼?」丫頭沒精打采地放下粥,不知道小姐到張府了沒?站起來走到窗邊趴著看人流!
「我控制了一輛馬車,救了一個人,小蘇你在看什麼?」吳景頌靠近!
「哎哎哎!」丫頭遠離他幾步,「別湊得那麼近,咱們可是仇人!」
「我得罪你什麼了?」吳景頌不怕死地湊前!
「咻咻!」丫頭甩手,吳景頌自然後退一步,丫頭滿意點頭,「你沒得罪我,得罪我的是你爹!」
「我爹?他怎麼得罪你了?」吳景頌回憶,好像並沒有看到爹做錯什麼,跳前,「喔,我明白了,你是我爹的外室生的孩子?」
「噗……私生女?」老頭吐了一口粥,突然間就在吳景頌面前,抓著他的領口大叫,「呸呸呸,」口水濺得他一臉,他嫌棄地擦擦,老頭點點他腦袋,「哼!誰要做你爹的私生女?倒貼都不要!哼哼!」
「我……」
「老頭,什麼叫私生女?」丫頭抓著老頭問!
「私生女就是……我也不知道!」老頭搖頭!
「小姐一定知道!我去問小姐!」丫頭趕緊拋下他們跳窗離開!
「等等我……」老頭趕緊跟去!
「喂!」吳景頌懊惱地跺腳,他的輕功比不上丫頭,這是一生的痛!坐在桌子上低吟,「我不要小蘇是妹妹,不行,要去問爹是否有外室!」轉身跑出去!
「哎喲!你哪位?」霍叔剛進來就撞到出門的吳景頌,看清人才發覺不認識這個人,哎!在自己地盤上出個陌生人算是怎麼回事?
「茶錢在桌上!」吳景頌跑開喊道!
「嗯,喂!給錢!」霍叔看見裡面空空如也的桌面,趕緊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