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楊婉兮關到這裡。」月兒高聲命道。
任逍遙不解的看著月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成全一個女子的心思罷了。」她從懷裡再一次拿出了一個小瓶,扔了進去,任逍遙一抬手接住了。
「我接過你的好幾個紫葫蘆,這一次,你也用我一個。」
任逍遙淡淡一笑說:「若我想死,有一千種辦法。」
「可你現在生不如死。」月兒轉過身,同樣的,她也不忍去看任逍遙與楊婉兮離去。
「我有辦法救出他。」
任逍遙一聽,再不多言。
自己不就為了他堅持著嗎?既然眼前的女子承諾救出他,自己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而且,她一定會救出他。
任逍遙捏緊手中的小瓶道了聲:「沒想到,你還算懂我。」
「其實,我不想懂。」月兒說罷,瞥了眼已經毫無生氣的任逍遙,蹣跚離去。
這一次,她走的更快了,慢了,就會被那死亡的雙手再一次掐住喉嚨。
「砰」的一聲響,不知是她還是他,倒在了地上。
好了,自己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她將懿旨鄭重其事的拿出,由舞墨展開道:「這是太后的懿旨,命本宮接了遙不及出去!」
「娘娘,遙不及是敵國的重犯啊!」
月兒將懿旨扔到那獄卒的臉上橫道:「太后的旨意,也是你敢違背的嗎?」
遙不及被帶出來的時候,月兒的渾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她指著地上的聖旨,示意舞墨撿起來,可當舞墨撿起遞給她時,她又無力接過。
他,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遭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舞墨看著遙不及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尤其,尤其是定在遙不及手掌的那兩隻長木釘。
「帶……帶走!」月兒多想撫上他的傷口,但是她不能!!
「月兒~」遙不及輕輕的呼喚擊破了月兒心中的防線,她,回頭了。
「我沒事。」
淚水,決堤而出,她已經好久沒有哭泣了。在寫下十六字的血書後,在回到宮中後,在父母死去後,在給遙不及喝下三日醉後。
她以為她的人,和她的心,早就乾涸了。
終於,她帶著遙不及離開了天牢,雖然,他們再也不會出來了。
月兒來不及做過多的悲傷,將遙不及放入馬車後,趁著月色奔向鳳闕宮。
鳳闕宮內月影夫人含著最後一口氣等待著。
玉連清日日守候在旁,即使這樣,他的母妃還是一日一日虛弱了下去。
「太子妃到!」
月影夫人睜大了眼睛,終於,她等到了!
可當看到一身傷痕的遙不及,她突然覺得,見了,不如不見。
玉連清眼中充血,他知道月兒去了天牢,知道月兒一定會幫他們,但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把遙不及帶到了這裡。
她當真,一點都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遙不及看到奄奄一息的月影后衝著玉連清大叫道:「你個廢物!連娘都照顧不好嗎?」
這是哥哥對弟弟的責罵!月影哭了……
她朝遙不及伸出一隻手,向著自己的方向搖了搖。
遙不及會意,跪下來慢慢蹭到月影的身旁。
「你的父皇,對你好嗎?」
「好。」遙不及握住月影的手,「父皇說,我長得像您。」
月影凝眉,握著遙不及的手,更緊了。
她伸手另一隻手,對向玉連清,玉連清一愣,順從讓母親拉住自己。
月影將玉連清的手慢慢拉過,放在遙不及的手上,兩人幾乎同時向外抽出了身子,但月影不知哪來的力氣,緊緊的將二人的手按住。
「你們,是兄弟!」月影的聲音飽含悲慼,「你們,是兄弟啊!」
她看看玉連清,又看看遙不及。哀求的問道:「盛兒,你就不能放過遙兒嗎?你就不能放過母妃嗎?」
「母妃!」玉連清喚道。
「盛兒,當應娘,不再與遙兒為難,放他一條生路。」
玉連清蜷起手指,「好。」
月影一笑,按著二人的手漸漸鬆開。
如此,自己便可以去了。
「娘!」遙不及搖晃著月影夫人的手,不信的問道。
「母妃!」
月兒一慌,月影夫人,歿了。
月影夫人就這樣離去了,她的一身,注定是個傳奇。
月兒讓珠兒代自己哄著昇兒,她想抱,卻不敢抱,自己身上的怨氣,太重了。
「娘娘,下面傳來話。皇上已經答應放了舫主。但終身不得入上京。」
月兒撿起一串佛珠,在佛像前跪下。
宮門外突然一陣騷亂,一男子闖了進來,拉起跪在佛像前的月兒道:「跟我走。」
「遙不及?」月兒將他的手掙脫開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帶你走!」遙不及再一次抓住月兒手,「我曾跟你說過,會帶你離開這個皇宮,月兒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實現自己的承諾。」
承諾?月兒猶豫了。可是她走了昇兒怎麼辦?
「月兒!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成或不成,我只想要試一次。我們之間,已經太多次錯過,留下太多的遺憾!「
只要……只要試一次……
她心動了。
遙不及將月兒的手握緊道:「有我在,別怕。」
月兒輕笑,對,有他在呢。不用怕。
她真的走了。
就這樣任性一次!就這樣再隨著心走一次!走到哪,算哪!
無數御林軍向月兒遙不及包圍過來,可是誰也沒有膽子向淑妃娘娘下手。
御林軍手中的劍冒著寒氣,但在月兒看來,勝似天上的月光。宮女太監們打著宮燈聚集而來,火紅的一片,撩了玉連清的心。
她跟著他走了?
她跟著他走了!
遙不及與月兒緩慢的邁著步子,兩人竟像是遊山玩水一般,他們踏著月色,藉著燈光,在星星的陪伴下,終於來到了西華門。
門外,便是那個自由自在的世界。
沒有仇恨,沒有糾葛,沒有慾望。
「把門打開。」月兒命道。
守城的士兵哪裡肯動。他們警戒的看著月兒。
「不開?」月兒淡淡一笑,使出老伎倆,拔下金釵對準自己的胸膛。
「把門給他們開開。」
玉連清的聲音剛至,御林軍便閃出一條路來。月兒放下金釵,白了他一眼。
門吱呀一聲開了。
月兒拉起遙不及的手道:「我們走。」
玉連清含著笑看著月兒與遙不及,傷心至此,他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