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皇宮 天和殿
無論做為臣子還是朋友趙承憲都深知自己有愧於軒轅仁,如果說軒轅仁是要他的命,那他會毫不猶豫地獻給軒轅仁,可軒轅仁怎麼能讓月兒進宮呢?月兒是他無法割捨的,再說了,那樣對軒轅仁的名聲也會有損,會落個因貪戀美色而包庇月兒的惡名,那樣月兒會被扣上個紅顏禍水的罵名,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過,卻要擔負這樣沉重的罵名,他相信月兒就算是死也不想背上這麼個罵名,無論如何趙承憲都必須阻止,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而是為了軒轅仁,更加為了月兒。趙承憲走進天和殿的偏殿,沒有像以往那樣不拘小節地坐下,而是恭敬地向軒轅仁行了個抱手禮道「皇上,放過小月牙吧,她經歷了很多本不該她受的苦,她一路走來這些磨難已太多太多了,皇上,你要是有氣就沖臣來吧,要殺要剮臣毫無怨言,臣只求皇上能放過她!」說的是無比誠懇,但他清楚軒轅仁不是那麼好打動的。
軒轅仁放下手裡的奏折面無表情地看著趙承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她身份的?」在當初見到楊文泰時,趙承憲所表現出的吃驚與詫異不可能是假的,這一點軒轅仁很清楚。
趙承憲站直身子與軒轅仁對視著回答道「一見到她之時就有了懷疑,如果說證實應該是在去為太子和公主追查如意鎖的鶴靈村,她無意間的一句話才證實了臣的懷疑,不過,臣沒有急著與t她相認,因為臣明白她的身份不適宜相認!」事已至此,也無隱瞞的必要了
軒轅仁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繼續問道「那後來又是怎麼又在一起啦?」如果是四年前趙承憲跟他開口要月兒的話,他可能是會同意的,儘管當時他也有些喜歡月兒,可與趙承憲這唯一的朋友比起來,月兒對他來說還沒有那麼重要,他動過心的女孩太多了,他並不會因為一個有些喜歡的女人而失去唯一的朋友,而趙承憲所做的恰恰相反。
趙承憲有些愧疚地看著軒轅仁說道「是在處理臨炎國那件事的時候,我很可能回不來,她才在回來時在我耳邊告訴了我,她是小月牙,讓我平安回來,人都是在最危急的時刻才能突破自己那道心理防線,從我回來以後我們就在一起啦!」他毫不避諱地告訴了軒轅仁。
軒轅仁聽到這裡皺著眉頭問趙承憲「你為什麼不稟報朕?」簡短的問話卻是軒轅仁內心最生氣的,沒想到也會對自己有所隱瞞,唉… 這是做皇帝最大的悲哀,有時候權利越大越是沒人敢完全對自己說實話,真不明白歷朝歷代怎麼會有許多至親骨肉為這位置反目成仇、你死我亡呢?龍椅真不是那麼好坐的,一旦坐了龍椅勢必會付出相應的代價,何必呢?
趙承憲猶豫一會還是直接回答道「皇上,我不能拿小月牙的性命來冒險,你可能是會放過她,但也有可能讓她人頭落地,我就算是冒著背上欺君之罪也不能拿她的命來賭啊!」趙承憲向軒轅仁跪下懇求道「皇上,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懇求你,饒了她吧,不要讓她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也不要讓皇上的一世英名蒙上污點,皇上,不要讓你自己背負上個奪人妻的污名啊!」當然他確實也是捨不得月兒就此離他而去,更何況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們也離不開娘親啊,經歷過的艱難險阻他都不曾畏懼退縮,但這一次他真的有些怕了,他無法想像如果以後的歲月裡沒了他最愛的月兒,該怎樣度過。
軒轅仁冷冷地看著向自己下跪的趙承憲,他語氣清冷地反問「她是誰的妻子啊?你嗎?但你的妻子是她的遠房表妹惠星兒,不是她惠月兒,朕賜婚的聖旨上寫得是惠星兒,又何來奪人妻之說,俊王難道忘了嗎?在四年前她惠月兒就是朕的秀女,現在朕只是把她應有的身份還她而已,有何不可?」他決定將裝傻進行到底,看著趙承憲無奈的模樣,他心裡有了些報復的快感,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趙承憲忍耐不了啦,站起身衝著軒轅仁嚷道「皇上,別裝糊塗了,我的妻子是誰你我都心知肚明,皇上,作為從小到大的朋友,難道你就忍心奪我之妻,讓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失去他們的母親嗎?」他也明白軒轅仁這是故意要他難堪。
軒轅仁也站起來瞪著趙承憲大吼道「到底誰搶了誰的女人啊?她本來就是朕的秀女,朕冊封她乃是天經地義,如果不是你愛上她,她現在早已是朕名正言順的嬪妃了,又怎麼會發生現在那麼多事,這一切都是你們自作自受,完全怨不得朕!」兩個男人就這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互不相讓,他們這對親如手足的好朋友從小到大沒為什麼爭搶過,沒想到這次為了月兒竟然吵得面紅耳赤,不得不說月兒真是魅力非凡啊。
榮公公進來向軒轅仁稟報「啟稟皇上,語靈公主因一時頑皮撞到額頭,現在哭鬧著要見父皇,皇后娘娘沒辦法了,只得命貼身侍女來請皇上過去!」他看這畫面的確是嚇了一跳,頭一次見到皇上與俊王劍拔弩張的樣子。
軒轅仁轉過身說了一句「擺駕鳳居殿!」就走出天和殿,留下沮喪的趙承憲。
傍晚 皇宮 夕顏閣
月兒被關進夕顏閣一天了,她離開兩個孩子已經將近兩天的時間,不知她不在他們會不會哭鬧?會不會餓肚子呢?她明白這一次進來後宮恐怕很難活著出去了,難道昨天那一眼竟是她與孩子們最後的道別嗎?想到這月兒不禁站在窗邊看著遠方默默流淚。她所在的夕顏閣是驕陽國歷代寵妃的住所,軒轅仁是故意讓月兒住到夕顏閣的,為的就是像趙承憲示威,月兒對於軒轅仁的心理多少能猜到一些,月兒當然明白軒轅仁不可能是對她餘情未了,從軒轅仁的表現來看不難看出他是在針對趙承憲,月兒倒是也能理解軒轅仁此刻的心情,畢竟被最好的朋友隱瞞,是誰都難以接受的事,只是拿軒轅仁自己的名譽來報復他們,這樣值嗎?月兒這一天的思緒如同翻江倒海般,即有對趙承憲的思念與擔心,也有對孩子的內疚與擔憂,更有對未來的彷徨與無奈,總之這一天月兒的心情是無比複雜。
就在月兒對著窗外流淚時,榮公公的一句「皇上駕到!」打破了月兒複雜的思緒。
身著金色龍袍的軒轅仁走進門來,月兒轉過身深蹲道了個萬福「參見唔皇,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語氣清冷,沒有任何熱度,正如第一次在宮裡見到軒轅仁那樣。
軒轅仁在圓桌旁坐下,看著身著女裝的月兒一眼,他覺得月兒確實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氣質,這也是當初他對月兒動心的原因,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對月兒動情的不只他一個,就連那個一向自詡風流瀟灑的趙承憲也無法自拔地陷入了愛的漩渦,他仔細觀察著這個低著頭的女人,心裡不禁有了疑問:這女子怎麼能夠做到在文治武功上都不亞於男人呢?看她在官場也能游刃有餘地處理著很多事,讓人怎麼會想得到她竟是女兒身呢?月兒的確是引起了軒轅仁的好奇心,讓月兒進宮倒不只是對趙承憲的報復,也是想探究月兒還有多少奧秘。過了一會軒轅仁才出聲「起來吧!」月兒聽到後站了起來,毫不避諱地與軒轅仁對視著,軒轅仁看著月兒問道「你知道朕為什麼不殺你,而是讓你進宮嗎?」他相信以月兒新科狀元的機智完全能夠回答出他的問題。
月兒面無表情地說道「是為了讓承憲難堪吧!」月兒很直接地回答出來了。
月兒的坦蕩讓軒轅仁都有些意外,他微笑著看向月兒問道「你難道就不認為朕是對你難以忘情才讓你進宮為妃的嗎?」他一向欣賞直爽的人,像月兒這種灑脫、不同於世俗的女孩確實是很讓他心動的,如果是月兒一直留在宮裡或許已經坐上貴妃的位置了。
月兒聽到軒轅仁的問話輕輕搖搖頭說「月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皇上您之所以還記得月兒是誰,恐怕也是因為他吧?不然皇上這四年來已經完全不記得月兒了,月兒對於您,只不過是夜空裡的流星,只在您眼裡留下離開剎那的記憶,又怎麼可能為了剎那的美好記憶去破壞建立許久的形象!」她很清楚自己對於軒轅仁是什麼,所以當年她就從未想過留在皇宮,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對軒轅仁沒有男女之情。
軒轅仁清冷一笑繼續問道「當年你已進宮,作為朕的秀女為何不肯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卻還要對他人心動?」他並不是到現在還想來追究當年月兒的錯,只是好奇他作為一國之君,為何入不了月兒的心,想自己無論地位、才智都不輸於趙承憲,怎麼月兒愛上的人不是他,而是趙承憲呢。
月兒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可能在進宮之前月兒的心就遺落在他身上了吧!」回想起四年前與趙承憲相處的情景,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愛上那個處處和自己過不去的趙承憲,月兒想到趙承憲不禁嘴角上揚,那是一種非常甜蜜的表情。
軒轅仁也感覺到月兒表情上的變化,在他看來卻覺得非常刺眼,他又用生硬的語氣問道「朕自認為對你夠好的了,朕到底什麼地方比不上他?」好?送件衣服算好?軒轅仁對【好】這個字的理解也太簡單了吧,是,對月兒,他是比對一般的秀女特別一些,可也談不上好吧,要說他對杜海菊好呢,那倒是真的了。
月兒只是淡淡地看著軒轅仁說「他做得到的,您卻做不到!」月兒從未拿趙承憲與軒轅仁做過比較,在她心裡趙承憲就是那個讓她願意托付終身的男人,不需要與其他人比較了。
軒轅仁不太明白地望著月兒問道「什麼事他做得到,朕這個皇帝會做不到的?」他還不明白嗎?像月兒這種有能力、有思想的女孩子,當然找丈夫不會看他外在的身份、地位,而只會在乎他是否能全心全意對她,就是這全心全意軒轅仁做不到。
月兒注視著軒轅仁的眼睛解釋道「他能把月兒當成唯一的妻子,他能為月兒在心裡永遠留著一個最重要的位置,他能為月兒放棄所有,不惜與他娘翻臉,這些皇上您做得到嗎?」軒轅仁聽到月兒的話陷入到了沉思中,他不得不承認那些她的確不能為任何一個女人做到,包括杜海菊,那個他此生最在乎的女子,難怪月兒會愛上趙承憲了。月兒跪到軒轅仁面前說道「皇上,您殺了月兒吧,不要讓月兒壞了皇上的名譽,月兒求您啦!」她是真心求死的,她清楚自己的存在只會讓趙承憲與軒轅仁的關係越來越惡化,也會有損於他們兩個人的名譽,她知道趙承憲不在乎聲譽,可軒轅仁能不在乎嗎?軒轅仁的名譽就是驕陽國的名譽,他不可能不在乎。如果她真的做了軒轅仁的妃子才能保住性命,那她寧願不要這條命了。
軒轅仁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月兒說道「起來,朕說不殺就不殺,你好好等著五天之後做朕的貴妃吧!」就走了,月兒站起身深感無奈地看了門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