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皇宮 天和殿
一夜未眠的趙承憲還未到破曉時分就已來到天和殿外等著上朝,他一晚的焦急與擔憂這一刻必須全部隱藏,趙承憲強打精神以最好的狀態來面對文武百官,他故作興高采烈的樣子與在天和殿外候著的大臣打招呼,他用餘光四處尋找著月兒的身影,趙承憲知道月兒可能要今天早上才能趕到,他不見月兒的身影這心裡始終有塊石頭壓在胸口。這時早朝時辰到了,趙承憲與各位王公大臣一起走進天和殿,依次站好後隨著榮公公一句高聲吶喊「皇上駕到!」軒轅仁從右側氣宇軒昂地走向龍椅,他在龍椅前站定,俯視群臣。
眾大臣動作整齊劃一地跪拜山呼「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壯觀的動作如果成了每天的規定動作,那還會有人覺得壯觀嗎?恐怕只不過是一種常態了。
軒轅仁很有霸氣地揮揮手說道「眾愛卿平身!」大家齊刷刷的站起來,軒轅仁依舊沒有坐下,而是站著與第一排的趙承憲對視,兩個人的眸子裡透露出不同的光芒,軒轅仁露出他招牌式的微笑問大臣們「刑部侍郎楊文泰可回京啦?」他是盯著趙承憲問的,趙承憲已明白軒轅仁的意思,能感受得到軒轅仁微笑背後所散發出的寒意。
尚志夏走出來向軒轅仁行了個抱手禮回答道「楊侍郎應在回京的路上了,他本在離京城一百多里的偏遠小鎮,就算是騎快馬也要一天時間,如果是連夜趕路現在應該快到啦!」楊文泰是他的屬下,裡因由他來回答。(贏櫻:一百里是等於五十公里,那五十多公里騎快馬應該可以在一夜達到目的地吧?我也挺沒底的,如果不對還請親見諒!)
尚志夏話音剛落外面的小太監就進來和榮公公耳語幾句,榮公公在軒轅仁耳邊小聲稟報「皇上,楊侍郎已趕到,現在殿外候著!」軒轅仁微微點點頭,榮公公轉過身高聲通報「宣刑部侍郎楊文泰覲見!」榮公公真是中氣十足,他尖聲吶喊一直能夠貫穿天和殿。
穿上官服的翩翩少年郎走了進來,他向軒轅仁跪拜禮山呼道「微臣楊文泰參見唔皇,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她已知這次進來有多麼凶險,但卻必須承受她該承受的一切。
軒轅仁大聲說「把頭抬起來!」月兒只好繼續跪著,只是把頭抬起來與軒轅仁對視,軒轅仁與月兒對望幾秒後問道「楊侍郎一路辛苦,想必有了不少收穫吧,但不知楊侍郎可曾聽說,最近京城裡關於你的傳言?」他可以想得到月兒一定說【不清楚】,不然月兒有什麼本事可以考得上狀元。
月兒如軒轅仁所料搖搖頭回答道「啟稟皇上,微臣這一年來一直在京城之外,實在不曾聽說什麼傳言,敢問皇上傳言是如何說的?」她來個打死不認賬,想想她又沒在京城裡哪裡可能聽說過京城的傳言呢,這個回答是任何人都會用的。
軒轅仁加深了他嘴角的微笑看向趙承憲吩咐道「既然楊侍郎沒聽說過,那俊王你給楊侍郎說說吧!」人家說趙承憲是笑臉狐狸,那是他們沒見過軒轅仁,軒轅仁簡直稱得上笑面虎了,看著這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可想而知軒轅仁經過了多少歷練。
滿朝文武都把目光集中到趙承憲身上,趙承憲微微一笑,裝出玩世不恭地態度說「不就是楊侍郎與四年前的絲月郡主很像,而本王的王妃恰恰是絲月郡主的遠房表妹,自然與楊侍郎也有幾分相像,就有些好事之徒把你們聯想在一起,有甚者還懷疑你們就是同一人,楊侍郎,你覺得是不是很荒謬?」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縱然心裡已經非常緊張了。
月兒故作氣憤地說道「此無稽之談怎能在大殿之上討論?簡直侮辱了神聖的朝堂!」她希望趕緊結束這話題,可真的能如她所願嗎?很難了,她也清楚今天軒轅仁是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答案才會放過她的,不然也不會讓她接旨後速回了,看來今天她是在劫難逃嘍。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將軍走出來反對月兒的話「楊侍郎此言差矣,身為朝廷官員有責任為百姓答疑解惑,既然流言蜚語已在民間廣為傳播了,朝廷就有理由和責任為黎民找出真相!」今天如果不逼出真相他們很難罷休,一想到和一女子同殿為臣,有著嚴重大男子主義的他就覺得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他是很難接受的。(贏櫻:這些人也真的太迂腐了,當官的應該只講好與壞,管她女的還是男的啊?唉,如果不是有這些迂腐的人啊,咱們中國在古代說不定還可以更加繁華,到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倭寇啊,早在古代就把它滅了嘍!)
軒轅仁十分贊同老將軍的話「老將軍所言有理!」然後看向月兒說道「既然楊侍郎認為這只是無稽之談,那自然不介意當殿寬衣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吧?」還沒等月兒反應,軒轅仁馬上吩咐榮公公「榮公公,你去伺候楊侍郎寬衣!」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趙承憲顧不上避嫌上前一步,向軒轅仁行了個抱手禮說「皇上,歷朝歷代哪有當殿寬衣的先例?這是對人的極大侮辱,這讓楊侍郎情何以堪?臣請皇上收回成命!」他越是這樣,軒轅仁越是不可能就此放過月兒,本來在當時月兒科舉殿試時楊老頭就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過這提議,那時是因為楊老頭知道軒轅仁不可能那麼做,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軒轅仁真的要那麼做,趙承憲想阻止恐怕也很難阻止得了啦,唉,月兒太悲劇了。
榮公公因趙承憲的出聲阻攔而止步不前,軒轅仁不顧趙承憲的勸阻執意命令榮公公「馬上下去幫楊侍郎寬衣!」榮公公只好領命,看趙承憲的反應軒轅仁基本能夠肯定這事是真的了,他越想越氣,其實他昨晚一直希望趙承憲到了此時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可趙承憲的表現卻讓他徹底失望了,沒想到二十年的手足情卻躲不過欺騙,被最好的朋友、兄弟背叛,這種感覺換做誰都受不了,他並不是在乎月兒,而是心痛於被信任的人欺騙。
飛屬勸說起趙承憲「承憲哥,這大殿上全部都是男人,楊侍郎應該不會在乎才是,放心,皇兄只要證明楊侍郎不是當年的惠月兒、你的王妃,那樣不但還了你清白,也能堵住悠悠之口啦,何樂不為呢?」他對月兒的身份也充滿了好奇,所以他沒阻止軒轅仁。
榮公公慢慢向月兒走過去,全場的焦點都移動到月兒身上,月兒知道這一次是躲不掉了,榮公公走到月兒身邊,月兒緩慢地站起身,榮公公對月兒說道「楊侍郎請寬衣!」月兒沒有動,榮公公再說一遍「楊侍郎請寬衣吧,皇上和大家還等著呢!」看月兒那猶猶豫豫的神情,榮公公基本上也可以斷定傳言的真偽了,不是他要為難月兒,而是他不得不遵旨啊。
月兒面如死灰地脫下帽子、十分緩慢地解下腰帶褪去外衣,穿著一身白色衣衫,看一眼軒轅仁,軒轅仁並沒有叫停的意思,就在月兒萬分委屈之時,再也按捺不住的趙承憲衝過去一把將月兒摟入懷中,月兒的淚再也忍不住了,撲在趙承憲的懷裡痛哭起來,全然不顧在場所有人的難以置信,趙承憲靜靜地讓月兒在自己懷裡盡情發洩著所有委屈與無奈。
他們的這一舉動無疑是最好的證明,軒轅仁握緊拳頭卻依舊面帶笑意,看似不溫不火地說道「俊王這哥哥做得真稱職啊!」大家都聽得出軒轅仁隱藏的怒火,當年他讓趙承憲做月兒的哥哥,卻沒想到趙承憲會因月兒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多年的兄弟情,把自己置於何地啊,一個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一個是欽點的秀女,他們竟然膽敢這樣愚弄於他,簡直不把他這一國之君放在眼裡,再想想這幾年來他對趙承憲的愧疚感,軒轅仁真的是越想越痛心,他把趙承憲當成良朋知己,可趙承憲又把他當什麼呢?他要好好讓趙承憲嘗嘗被人背叛的滋味,他不打算殺人,而是讓趙承憲和月兒相見不能相親。
月兒和趙承憲跪在軒轅仁面前,月兒沒有低下頭而是與高台上站著的軒轅仁直視,她想了想說道「皇上,我是惠月兒,這一切都不關俊王的事,他只是太在乎月兒才會替月兒隱瞞真相,絕不是存心欺騙皇上,皇上,您要殺月兒,月兒毫無怨言,還望皇上不要遷怒於俊王!」她不願意為自己辯駁什麼,反正欺君之罪是逃不掉了,她只希望不要讓趙承憲也受到牽連就好,這是此刻唯一的心願,死到臨頭卻還心繫彼此,這就是愛的真諦。
趙承憲牽著月兒的手,望著高高在上的軒轅仁說「皇上,還記得嗎?兩年前你曾在這大殿在之上說將來會應臣一個請求,臣的請求就是饒恕月兒的欺君之罪,如果皇上你真的不能饒恕,那請讓臣代替月兒受刑,臣希望皇上您能做到君無戲言!」這樣一個拚死也要保護妻子的男人,怎能不讓女人為之傾心呢?他願意為月兒傾其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
月兒眼含感動的淚珠望著緊牽著自己的趙承憲輕聲說「書蟲,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了我,你已經失去了很多,你不能再為我失去性命啊,不能啊!」趙承憲只是對月兒親暱一笑,他們自己的互動讓文武百官都為之動容,是怎樣刻骨銘心的感情才能讓素來灑脫不羈的俊王心甘情願放棄所有?有些人甚至有些羨慕趙承憲和月兒,至少他們能如此轟轟烈烈、至真至純地愛過一個人,而有些人往有三妻四妾,卻無一人能進心裡。
軒轅仁微笑著目光卻如冰般寒冷,他望著跪在下面的趙承憲和月兒說道「殺人?誰說朕要殺人啦,朕欽點的秀女還活著,朕該開心才是!」軒轅仁此話一出下面的文武大臣都面面相視,誰也不清楚隱藏在笑容下面的軒轅仁在想什麼,但大家都覺得他不會輕易放過欺騙他的人,尤其還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他更加不可能輕易放過了。最瞭解軒轅仁的趙承憲此刻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但趙承憲知道軒轅仁不可能輕易地放過他們的,越是不露聲色軒轅仁的處罰就越是強烈。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軒轅仁大吼一聲「來人啊,送絲月郡主回宮!」然後挑釁地看向趙承憲說「朕要想想冊封絲月郡主什麼封號?要不俊王你幫朕想想!」世界上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相見卻不能相擁,軒轅仁就是要這樣來處罰趙承憲與月兒。
氣極的趙承憲恨不得馬上帶著月兒打出皇宮去,可他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不能那樣做,就算是集他們兩個全部的功力也難以逃出皇宮,他們兩個死不足惜,但軒轅仁能放過俊王府和惠家鏢局的人嗎?還有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兒,難道要他們剛剛出生就面對滿門抄斬的局面嗎?趙承憲所想也是月兒所思,此刻他們悲憤交加,在乎的人太多,所以顧慮也多了,讓他們不得不屈從於命運的安排。侍衛進來站在月兒的身後,月兒流著淚對趙承憲盈盈一笑,遲遲不肯站起身,她可以想得到這一轉身,她與她的書蟲從今以後就是咫尺天涯了,他們不得不承認軒轅仁這招確實夠狠,讓他們以後的日子都生不如死。兩個人牽著手深情地望著彼此,彷彿是要把對方鎖進自己的眼裡。
相比於他們的深情與不捨,其他的大臣出了驚愕也紛紛反對軒轅仁的處罰方式,一個王爺向軒轅仁一抱拳說道「皇兄,這樣不妥,絲月郡主所犯欺君之罪,裡因殺頭示眾,如果皇兄不但不罰還要將其納為妃的話,恐怕會讓天下人不服,更何況現在她已是他人婦,皇兄,這麼做恐怕招人非議,臣弟懇請皇兄收回成命,處死絲月郡主!」他只是站在律法的角度,相對客觀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也並非有意針對月兒。
眾大臣紛紛響應這位王爺的話,跪下來齊聲呼籲道「微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處死絲月郡主,微臣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處死絲月郡主……」而有四個人並沒有跪下要求軒轅仁處死月兒,清王飛屬、刑部尚書尚志夏、海陽、海明,他們是真心佩服於月兒的智慧和才華,不忍心她就這樣香消玉殞,也不希望軒轅仁拆散月兒和趙承憲這對飽經風雨卻依然堅守愛情的恩愛夫妻,可是他們找不到替月兒求情的理由,因為月兒確實觸及到了律法。
已下定決心的軒轅仁不顧眾大臣的反對,還是執意要納月兒為妃,他面色陰冷地坐上龍椅面對著大家,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朕心意已決,眾卿不必再議,五日之後舉行冊封儀式!」吩咐月兒身後的侍衛道「將絲月郡主帶到夕顏閣!」報復之火已經燒燬了他的理智,現在他要徹底任性一次,哪怕這次是他最後一次任性。
月兒和趙承憲視乎沒聽到外界的紛擾,他們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們靜靜地注視著彼此,彷彿一眼就能低過一世,縱然再不想說再見,卻不得不道離別。經過侍衛的再三催促下兩個人相攜著站起身,兩人戀戀不捨地對望著,月兒在侍衛的拉扯下慢慢向後退,趙承憲只能站在原地,兩個人的手漸漸越伸越直,趙承憲還是不願意放開月兒的手,一滴淚滑過他那英俊的面頰,他們都清楚這一放手,可能這輩子都很難再牽到對方的手了,可隨著月兒越來越退後,兩個人的距離被拉遠了,儘管眼裡、心裡全是彼此的身影,怎奈手不能無限延長,眼看就要觸摸不到月兒了,趙承憲忍不住想跟著月兒挪動腳步。
就在這時飛屬趕緊過來拽住趙承憲,小聲提醒道「承憲哥,一切從長計議!」趙承憲沒有再移動腳步,他無奈地看著月兒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呆呆地望著門外。
軒轅仁達到了他的目的,示意榮公公,榮公公明白了,於是高聲宣佈道「退朝!」軒轅仁從右側走回偏殿,大臣們也紛紛離開,在走出大殿都議論做這最精彩的一次早朝。
繁華落盡只剩下了趙承憲形單影隻的身影,他想了想轉過身進去偏殿,他要好好和軒轅仁談一談,他們會怎麼談呢?軒轅仁能否就此放過他們呢?請繼續關注後面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