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仍然有積水,細高跟踩在坑窪不平的地面上,她至少眼神平靜。
天還沒有轉晴,她一直在等,林蔭道裡兩邊的參天大樹把陰沉沉的天空擋過,清新的空氣像是最自然的美好,她何必作踐自己。
月凝煙輕輕的歎息,她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容宅。沒必要被傷害了以後,連自己的東西也不知道拿回來,在容宅裡她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要找回來。
白衣袂袂,冷風依舊。深邃的雙眸裡是歎息,蕭南傾俊雅的眉目裡,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卻也無法保護她,還能怎麼樣呢。
冷風吹著,修長的小臂上被衣袖遮住的傷痕隱隱可見,終是一聲無奈,他無法現身,卻至少可以保護她。
熟悉而雍容的歐式別墅,她沉默的仰頭,然後一步一步的踩上台階,積水把她弄得很狼狽,可是眼底情緒未變,似乎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呢。
管家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多麼吃驚,只是禮貌的微微四十五度鞠躬,輕聲道:「少夫人。」
月凝煙忽然笑,轉身喚住了已經走遠的管家,管家微微皺眉轉身,仍然很耐心的詢問:「少夫人有何吩咐?」
「沒有什麼吩咐。只是,以後我就不是你們的少夫人了,我只是月凝煙。」
管家是個很精明的人,聽到月凝煙說這話的時候的語氣和決絕的神態,他並未多說什麼,心中已經一片了然了,只是點頭迎合,只是在走遠了後,才輕輕的歎息了一口氣。
倒是霓若見到月凝煙的時候,哭的那叫個慘,月凝煙哭笑不得的。
霓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撲上來,月凝煙被她激動的一躍撲的往後退了一步,輕笑著搖了搖頭。霓若倒是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驚愕的快要嚇哭了:「少夫人怎麼了?聽管家都說了,少爺差點沒命是您救了少爺,您是不是受傷了,快讓我看看,哎……怎、怎麼了?」
月凝煙聞言臉色一沉,轉身走入了房間,霓若不依不饒的跟了進去,怎聊月凝煙忽然黑著臉一轉身,怒道:「霓若,不要再喊我少夫人了!還有——我沒有受傷!」
「誰說的,我都看到了!」霓若淚眼朦朧的指著月凝煙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印痕,月凝煙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不自然的想要遮掩一下。
乾脆從換衣間裡翻箱倒櫃找出意見高領的優雅長裙,鏡子裡可以看到霓若小丫頭在身後依舊嘟著嘴,很擔憂的模樣,月凝煙忽然間很想笑,覺得一切都很滑稽。
不論是自己不知羞恥的去討別人把自己看輕的眼神,還是自己傷自己的痛。容洛斯,在這場生命裡給她最多痛的人,他不愛自己。
良久,唇邊輕輕歎出一聲彷彿隔了千年的悔。其實,她沒有想過再重新來一遍的如果,如果有如果……月凝煙不會愛上他。
「少、啊呸!小姐,少爺半個小時前回來的,和月淺淺小姐一起……明明是您救了少爺,怎麼?」霓若忽然低低的開口,她與其有些猶豫,可是著實把月凝煙的心底拚命要掩藏的傷口,又狠狠的撒了一把鹽。
可是月凝煙知道,她是無心的。
霓若其實看出來了月凝煙心情不是很好。
還有眼神裡,雖然是帶笑的,但是她明白,很空,空的想一潭死水,再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色彩和靈動。
月凝煙的動作下意識一僵,心痛的感覺又浮現上來。她輕笑一聲,有些自嘲的模樣,絕美的面孔像是被鍍了一層深深的隔膜,誰都看不到她最真實的模樣。
璀璨的一轉身,她裙擺隨之浮轉,優雅俏麗:「月淺淺在哪裡?」
「煙姐姐……」
月凝煙話音未落,門倏忽被推開。
只聽得見高跟鞋緩慢優雅踩在地上,而傳來尖銳的清脆聲音。
她唇角微微揚起勝利者的笑,是倨傲,是對月凝煙的嘲諷。
卻故意裝出柔弱惆悵的傷恨,不再往前走,停在那裡,以這種黛玉般的眼神死死的看著月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