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窗簾把窗外的磅礡大雨隔絕,米色的地毯和微微昏暗的壁燈,在這個沉寂的清晨顯得格外靜。
睡眼朦朧的惺忪,伴隨著第一秒清醒就傳來的酸痛感刺激著神經。她恍恍惚惚的意識到了什麼,可因為那抹尖銳的酸痛感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傳來,所以根本來不及想更多。
她揉著太陽穴渾渾噩噩的用胳膊撐住床單想要起來。可是頭暈的感覺把整個人的方向都帶的很模糊,她費力的兩手支起自己。
抬頭無意的一瞥,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這一看可把自己嚇得不輕,兩手驚愕的一鬆,失去重心的翻滾落到地板上,疼得她呲牙咧嘴。月凝煙白皙的肌膚瞬間全部暴露在空氣中,她尖叫出聲,半晌毫無預兆的止聲,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慌忙扯起雪白的薄毯想要遮住自己,床中央露出的殷紅色卻彷彿刺激了眼膜般,月凝煙怔怔的看著,卻彷彿得了失語症。
就那樣失神的望著,直到床上的人那雙邪魅狹長的眸子微微睜開,看著她。忽然間鼻子很酸,她那一秒飛快忍住淚,月凝煙任眼眶泛紅,失措的用薄毯把自己圍起來,可是胳膊上和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卻怎麼也遮不住。
鏡子裡的那個人唇邊還留有被愛過的痕跡,雙眼迷離,月凝煙瘋了般的揉亂自己本來就很亂的頭髮,無力的捧起冷水擊打臉頰。
她清醒了不少。
「你是瘋了麼……」
她喃喃自問,一種嚴重的無力情愫迅速在心底蔓延,她彷彿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了般,腳步微微往後失呆的踉蹌,赤著的腳被浴室裡的水滑了一下,她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兩手扶著地搬瓷磚,獨自哽咽。
「算了!」她猛一仰頭,冰涼的淚珠沒有掉落下來。唇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月凝煙拚命地忍住眼淚,然後拚命的微笑,她費力的撐住地板站起來,看著鏡子中憔悴的人。
笑容慢慢璀璨起來。
水溫剛好,她簡單沖洗了一下自己,直到看不到那憔悴的自己,她才罷休的拿浴巾擦乾自己。幸好浴室裡有準備好的浴衣,努力的深呼吸了好幾遍,她才得以勇氣輕輕推開門。
然後就眼睜睜的見證了自己的悲哀。
「煙姐姐……為、為什麼!」
薄紗般的米白色浴衣緊緊只能遮住一些重要部位,修長白皙的腿誘人美麗,她赤著腳怔怔的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忽然破門而入,然後滿臉驚愕,最後淚眼婆娑的安淺淺對她撕心裂肺的淚怒。
安淺淺長髮有些亂,似乎是因為一路奔跑的原因。她含著熱淚,不敢置信的看著已經從床上下來的容洛斯,他忽然蹙眉:「淺淺,你……」
「不要再說了!你們都騙我!都騙我!」安淺淺淚聲吼道,她心痛的望著容洛斯,緩慢失神的往後退著,忽然見笑了,「不要靠近我……我恨你!」
她悲哀的搖著頭,可悲傷的眼神一隻盯著容洛斯,轉身飛奔離開,哭得梨花帶雨,最後那三個字哭喊的讓人心將破碎。
「淺淺!」容洛斯甚至沒有看一眼他旁邊的月凝煙,隨手拿過襯衫便擔憂的追了出去。
月凝煙並沒有轉身去看他的背影,只是腳步聲慢慢地模糊掉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忽然間變得這麼的卑微。
月凝煙也在笑,笑得無聲,笑得悲哀。一瞬間好像失去了所有,徒留憎恨,搖搖欲墜的步伐,她吃力的走過床沿,『嘩』的一聲猛地拉開窗簾。
外面正在下雨,她眼淚一滴一滴,忽然窗外出現了飛奔的安淺淺。
被她身後的容洛斯追到,掙扎掙扎,然後被狠狠的摟入月凝煙愛的那個人的懷裡,她哭著被他吻住,心痛的尖銳。
沒有了力氣,眼底平靜沒有波瀾,那抹憎恨也悄然被諷刺代替,月凝煙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無力地呼吸著冰冷空氣,她幾乎麻木跌坐在地。心在微微顫抖,那尖銳的感覺,令指尖都是泛著寒氣而陣陣冰涼刺痛。
「嫂子!」
「嫂子!」
冷亦塵和凌梓爵趕到的時候,只看得到月凝煙一個人穿著整齊的坐在床沿邊上,蒼白的臉頰顯得有些無力,只是那樣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窗外逐漸轉晴。
她聽到兩個人的聲音,起身平靜的回身而笑。
凌梓爵擔憂的和冷亦塵走到她身邊,卻感覺到她眼底是冰涼一片,月凝煙脖子上密佈的吻痕一眼就看得到,她並沒有故意遮掩。冷亦塵和凌梓爵不禁對視。
凌梓爵猶豫的頓了頓,問道:「嫂、嫂子,你還好嗎?」
他和冷亦塵剛才看到容洛斯駛車冷冷的離去,因為只是兩輛轎車的擦肩而過,所以看得並不真切,可是那一瞥,他看到的並不是月凝煙,而是……月淺淺。
月淺淺坐在副駕駛上,好像沉睡過去了,頭靠在容洛斯的肩膀上,而後面空無一人。根本沒有看到月凝煙的身影,冷亦塵多疑而擔心,便尋過來了。
「我很好。」月凝煙笑得很沉靜,像一朵在雨天裡開放的幽花。
誰都不知道,在剛才,月凝煙的心底開了一朵血紅色的花,那是她的心,她的心為他曾經織出來的愛,然後,碎成的一片一片,她卻不知廉恥,於是被他的絕情毀於一旦,化成了濃郁的血,開在心底。
月凝煙走出房間,眼睛空洞的乾澀,她忽然突兀的又笑了。
她安靜的心痛,淚水從眼角滾落,滑過她微笑而揚起的唇角。
也許那滴水太重,她唇角瞬間就悲傷而絕望的垂下。
告訴我,我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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