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機場。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匆忙的腳步聲渲染著人的情緒,冷氣溫度很低。
機場內即使是深夜,也有不少提著公文包匆匆而離的人,也不乏哭泣著接人或者送人的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是喜極而泣,一個是肝腸寸斷不忍離別。
「洛,我可真不明白,這大晚上的你又要出什麼國,明天不可以嗎,睡著覺呢。」
這裡是例外。打著哈欠的凌梓爵穿著桔黃色的外衣,懶懶而不滿的嘟囔著什麼。他身邊的冷逸塵則輕輕蹙著眉頭,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潤:「是公司裡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嗎?」
容洛斯優雅的笑,他當然不會告訴兩個人,是為了趕緊把國外的事情處理完,趕在明早之前回來陪他的小女人。
俊美的面孔緩緩勾起一個微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容少很不給面子的鎮定撒謊:「沒什麼的,一切都很好。你們趕緊回去吧。」
凌梓爵和冷逸塵兩個人雙雙怪異的對視……面前這個笑的很溫和的人,難道真的是那個俊美卻犀利的容洛斯嗎?
兩個人看著他優雅的背影,緩緩遠去。轉身同時感歎:「太不尋常了!」
冷逸塵瞇了瞇眸子,抬了抬高挺的鼻樑上架著的金絲框眼睛,淡淡的笑道:「他這次不正常,肯定還是和那位名叫月凝煙的女孩有關係。」
「有道理……他哪一次不正常好像都是一個原因吧。嗯,這樣想想正常多了。困死了,趕緊回去睡覺吧」
*** *** ***
救護車上,穿著白大褂的幾個醫生神色嚴肅,圍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
「準備輸血!」
「心跳很微弱!」
「不好,血氧急速下降!」
「這樣下去會死的,輸液瓶!快!」
少女躺在上面,嘴唇微微動了兩下,聲音微弱:「容……洛斯。」
開得飛快的救護車終於在黎明那一刻,趕到醫院。擔架被推入手術室,門被關的很響。門外手術中三個紅字很亮。
空曠的手術室外,沒有一個人在等待。
月凝煙在那個鬼地方躺了幾乎兩個小時,幸好準備營業的服務員收拾包間的時候,看到了她,令人欣喜的是那位服務員沒有嚇哭跑走,而是很理智很理智的撥打了120,否則月凝煙,就恐怕真的要死去了。
護士小姐在手術們關上的那一刻,用力從她緊緊攥住的手裡拿出一個手機,屏幕上已經有了刮痕,但是不妨礙什麼。那是月凝煙在被捅了一刀後,在意識還沒有完全破碎之前,顫著手指掏出的手機,快捷鍵一號是他,可是卻打不通。昏迷後,卻仍然不忍放開手機,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無奈。
護士小姐怪異的皺眉,她大概是沒想到,一個人被傷害成這個樣子,還能夠攥住東西,不過現在還是盡快聯繫她的家人比較好。
裡面只有一個電話,可是關機。
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已經到了平常應該去學生會的時間。簡瑟雅和司虔依沒有在學院看到月凝煙。醫院是容氏名下的,而且容夫人把月凝煙的照片展覽過。
在盛斯洛學院很輕易的就聯繫到了簡瑟雅和司虔依,兩個人聽聞都震驚的不像樣子。十幾個大漢,而且是卿幫。
有名的精英醫生聽聞一個少女受如此重的傷,而且還意志堅定的沒有死去,很驚奇。飛快的就趕到了醫院,手術室外,幾個醫生迅速迎上來,跟他說明狀況。
月凝煙是容氏的少夫人,誰都不敢怠慢。
月凝煙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四個小時……五個小時……六個小時……
趕到的司虔依和簡瑟雅兩個人坐立不安,素來感情脆弱的簡瑟雅已經忍不住哭出來,趴在司虔依的肩頭,兩個人的表情都很痛苦。
打電話聯繫不到容洛斯,只好給冷逸塵和凌梓爵說一聲。一路飆車,清晨的美好此刻變得格外惹人痛惜。
月凝煙……
兩個人趕到時,簡瑟雅哭的忍不住一頭衝進去,卻被出來的醫生連忙驚的阻止:「這位小姐,不可以進去的。」
「她……怎麼樣?」看見醫生出來,司虔依慌忙站起來,維持不住的冷靜,全部在顫抖的語音上暴露出來。
醫生沉默的頓了頓,然後開口:「請問容洛斯在嗎?」
「什麼?」
「那位女孩在昏迷時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喊這個名字,我想如果他在,會好一點吧。」醫生是外國人,並不是這所醫院的醫生,所以並不認識容洛斯,他話語說得很簡潔,可是聽得人卻沉默了。
「容洛斯在哪裡?!」簡瑟雅沙啞著嗓子,水眸含淚望著兩人。
「他……幾小時前的飛機,到國外去了。」冷逸塵的語氣很低沉,很隱忍。
「幾小時?那是不是到了,快打電話!」
「沒用的,他不習慣下飛機開手機。」
「可以給美國的助理打電話,希望能盡快通知到他。」冷逸塵微微蹙著眉,看了一眼亮著燈的手術室,抿唇,撥通電話。
簡瑟雅忘記哭泣,咬著唇看著手術室。裡面躺著的是她和司虔依的姐妹,卻被人傷成那樣,叫她怎麼不恨,怎麼不擔心?!
窗外的陽光瀲灩,醫院內依舊。
少女沉睡的面孔很安然,眼角意外的滑落一滴淚水,沒有任何人發現,就如同她那時的辛苦,沒有等到溫暖的懷抱。
她在這種情況下,沒資格怪誰,只是痛苦,痛苦到眼淚一滴又一滴,也許現在少女仍然在等待,不去死亡,等待那個值得她等的人,等待那個為她拭淚的人。
容洛斯,你究竟在哪裡……
我好想你……
意識模糊的漩渦,在腦海裡盤旋,最後化為一滴一滴的水,從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