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時光飛速。
離那天妙言親手將鋒利的劍刺進西武絕的心窩那天起,已經過了五個月了。
這五個月裡,她抱著太多太多的期待,期待著這個躺在床頭,安靜得如同人形標本一般的男人,能夠奇跡般地甦醒,哪怕是恨她,傷她,利用她也好,她只求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感受到他還能跑能跳的奇跡。
是的,西武絕並沒有死,但是,卻也如同植物人般,毫無感知地躺了五個月。
這五個月,妙言不斷和西武絕說著話。
她說,西武絕,你知道嗎?如果早知道你對我如此情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你,哪怕是親眼見證了所有的傷害,只要你說一句不是你的本意,我就會原諒你。
她說,西武絕,其實遇見你的第一刻起,我就明白,你和義父之間除了長相和氣質以外,有著太多的不同,所以,我從開始,就從未將你當作過是他的替身,只是不知不覺地被你吸引,卻膽小地不敢承認,一次又一次地拿著義父當作借口,來逃避自己的真心。
她說,西武絕,其實,我更希望你是個平凡的人,不是皇上,不是這天下的主,而只是我一個人的夫君。
她說,西武絕,我真的想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為何老天爺總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考驗我們?難道真的是我前世做錯了太多的事嗎?
她說,西武絕,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像是一年那麼長,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多麼希望你能夠醒過來,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該這樣對你,不該這樣狠心,不該這樣愚蠢……
她說了很多很多,而他雖然昏睡著,卻是比誰都清楚,在他身邊低聲呢喃,抽泣哭泣的人究竟是誰。
他是多麼的想從夢境中掙脫出來,只可惜,他卻無法和這個老天去抗爭。
***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最為痛苦的是什麼,是你最愛的人就躺在自己的身邊,而你卻無法聽見他輕聲回應你的一句話。
又是一年花開,妙言站在梨花樹下,對著整片的花海,默默祈禱,如果下一秒,西武絕能夠站在她的身邊,對著自己哪怕是微微一笑,她都願意拿所有去換。
「妙言。」
一聲輕喚,驚顫了她的心,激動地回眸,卻在看到來人時,眼中的神采終是灰暗了下去。
西武厲踱步而來,依舊是那樣邪魅的眼,嬉笑道,「皇嫂,你不會是在這裡想我皇兄想瘋了吧?」
「什麼意思?」
「我可記得,皇兄也喜歡這片花海,那時,我問過皇兄,為何總喜歡站在這片花海裡,一呆就是一天,而你猜,他是怎樣回答我的?」
「怎樣?」
「他說,這裡……是他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那時的你,美得不可方物……」
「什麼?」
妙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你是說……他第一次遇見我時,是在這片梨花樹下?」
「是。」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是在司徒凌霄的府上遇見你皇兄的啊?」
「那只是你的自我認知,其實,皇兄第一次遇見你時,是在這片花海下,只是,那時的你,並沒有看見他,而他,卻是望了你許久許久……」
「但是,他卻從未對我說過。我一直以為,他並不在乎。」
「妙言,你可知你為何總是會和皇兄錯過嗎?」
妙言似懂非懂地搖了搖頭。
「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自信,你會和皇兄如同普通夫婦那樣,舉案齊眉,你一直都認為,你和皇兄之間的感情,就算再如何深沉,都無法走到最後,其實,在你內心最深處,你一直都是膽怯的,自卑的,你認定了這輩子,你就無法得到幸福,所以,也不敢真正地享受著皇兄對你的愛,從而一次次忽略了皇兄對你的深情。」
妙言聞言,渾身一怔,她又何嘗不知,自己膽小懦弱。
可是,現在明白,現在懂得這一切,又有何意義?西武絕或許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看著妙言如此哀傷的神情,西武厲終是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皇嫂,不要放棄,我相信,皇兄知道你在等著他,一定不會就這樣沉睡一輩子的,他總有一天會醒過來,會守在你的身邊,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謝謝你,西武厲。」
「好了,我也該走了,這裡就留給你慢慢欣賞吧。」
西武厲欣慰一笑,他知道,妙言是完全明白了自己內心的渴求,不再自卑膽怯,想要用盡全力去愛一次了。
待到西武厲走後,妙言踱步回宮。
再次坐在西武絕的床頭,不再是淚水肆意,反而帶著微微的笑意,「西武絕,我終於明白了該如何去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快點醒來,讓我好好來愛你。」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後悔……
「其實,我有一句話,一直都沒有親自對著你說過,你說你第一次遇見我是在那片梨花樹下,你看了我許久許久,而我卻未曾發現過你,但其實不是,那時的我,真的看到了你,但是,我卻認為那只是我自己的幻覺,是我太過思念義父,而產生了錯覺,卻不想,因為我的膽怯懦弱,不敢正視,而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了你,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對著你說——西武絕,你就是我看上的男人,這輩子,除了和我攜手與共外,你誰也別想!呵呵……這樣的表白是不是很厲害?呵呵……我也覺得,如果那時候我這樣說了,一定會帥到爆的!哦,不對,你應該聽不懂帥到爆的意思,其實呢,就是說我很瀟灑,很有膽識,很厲害,反正就是我自己都會為自己驕傲啦!」
她的手,輕撫著他英俊的臉龐,帶著無限的留戀與溫情。
說到這裡,妙言輕歎口氣,「你看看我,每天這樣自己對著自己說話,都快成了神經病了,這樣自言自語,沒人回應的,多無趣啊!西武絕,你最好給我快點醒過來,不然我就算追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的!」
「好吧,實在不行,我們打個商量吧,你要是在今天之內醒過來了,你想怎麼樣,我都依你。」
妙言紅潤的臉龐微微低下,在西武絕的額上印上了自己的吻。
「西武絕,我想你了,好想好想……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吧……」
當妙言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奇跡就在這一刻發生了……
緩緩地,垂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微微顫動,如同神般存在的大手,握住了妙言撫在西武絕臉龐的雙手上。
此刻,妙言的震撼不言而喻,她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沉睡了一年又一年的男人。
此刻,男人蒼白的臉上,滿含著幸福的笑靨。
她的心,在那一刻,爆破似得快樂著,幸福著。
四目相對,無限溫情。
「妙言,你說的,我都聽到了。」
「嗯。」
「妙言,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好。」
「妙言,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此刻,她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她的愛。
「妙言,如果你真的像方纔所說的那樣對我表白了,那麼,我一定會被你嚇到的!」
「怎麼會是嚇到?不應該是被我折服了嗎?」
「呵呵……朕還真的無法想像你那樣和朕告白的樣子,不過,朕很開心,真的……」真的很開心,只因為,朕知道,你的內心深處,該有多愛朕。
而我,也一樣愛著你。
「西武絕……西武絕……西武絕……」妙言開始不斷地喚著西武絕的名字,試圖證明這不是一場夢。
「我在,我在這裡。」他一遍遍耐心地輕哄著她。
「以後再也不准你這樣睡著不理我了!」妙言的話語中,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誰知,西武絕卻是壞笑一聲,反問道,「妙言,你方才說的話還當真嗎?」
「什麼話?」
妙言依舊無法回過神來,仿若做夢一般地睇著西武絕。
「我醒過來了,你就什麼都依我?」
「嗯。」妙言緩緩地點了點頭。
西武絕翻身壓下,賴皮地笑著,「我餓了,想吃肉。」
「流氓!!!」
顯然,她此刻的控訴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兩人間的激情,也在此刻全數爆發……
當他再次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他輕聲地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她柔情回應道,「不久,真的不久。這是我該有的懲罰。」不相信你的懲罰……
是的,真的不久,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的愛情,亦是剛剛開始,他們還有著太多的時間去經營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
天邊一片紅霞,本該歎聲: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卻不想,這一刻,夕陽無限好,溫情無限延……
(正文完~~~~~啦啦啦~~~~撒花~~~~~~~後續還有幾個番外,關於西西和言言一家的幸福生活和幾位重要角色的內心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