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武絕腥紅的眼死死地盯著妙言,漸漸地,竟氤氳出一片霧氣。
他……竟然哭了……
太過於震撼的綠影,仿若呆滯了一般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她不斷地在心中盤問著自己——這個就算天塌了都不會眨一下眼的男人,此刻,是真的在哭嗎?
而妙言則是閉上眼,不忍再與他對視,她怕自己會心軟,會捨不得,會連累他,但其實,早在他盯著自己怒吼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心軟了……
她多麼想留在這樣一個為她哭,為她笑,為她擔憂,為她心疼的男人身邊,她是真的愛啊!
只是,現實太過無奈,此刻的她,所剩下的最好的愛他的方式,竟只有離開……
那麼,就索性就來個痛快吧!
深吸口氣,妙言回眸,再次看向西武絕的眼裡,早已毫無波瀾。
西武絕還是方纔的表情,以至於讓人懷疑,他從出現到現在,眼睛連眨都沒眨過一下。
「我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既然你已經聽到了,就不用綠影轉告了,再見,西武絕……」再見,我的愛……
西武絕聞言,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顫動著雙唇,渾身哆嗦,沒有人知曉,他此刻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勉強壓抑住心中那股想要掐死妙言的衝動。
「你想走?你要走到哪裡去?!你說啊!!!說啊!!!」
他的聲音尤為尖銳,音調不自覺提高了幾度,綠影無比擔憂地站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綠影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西武絕,更加地清楚,西武絕從不是那種喜怒行於色的男人,而今,卻是因為眼前的妙言,再一次,就範了……
「我想去哪兒?你不是很清楚嗎?!方才是你讓我滾的,所以,很抱歉,我只是聽從了你的建議,決定遠離你罷了。」
西武絕青筋盡顯,滿目怒容,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發作,甚至一巴掌扇在妙言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臉上時,他卻奇跡般的安靜了下來。
他一步步走進妙言,走進這個他就算窮盡了所有,也想要得到的女子身邊,顫抖著自己的雙手,擱在了她 的肩膀上,然後,一字一頓地祈求道,「算朕不對,朕求你,求你別走,行嗎?」
妙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大顆大顆的淚珠,終是盈著眼眶,一一滑落,「西武絕,你……別這樣……」別讓我為難,別讓我好不容易定下的決心又產生動搖,別讓我成為武聖的罪人,別讓我毀了你的王朝,你的聲望,還有你最為在乎的江山……
「別這樣?那是哪樣?你告訴朕啊!朕該怎麼辦?你究竟有沒有心?有沒有心啊?!」
西武絕擱在妙言肩上的雙手,猛然用力,疼得妙言齜牙倒抽了一口涼氣,「你說讓朕放過朗紀雲,朕就放過他!放過他!難道這樣還不行嗎?」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也是他唯一一個可以挽留住妙言的機會了,所以,如果真的要捨棄所有,才能得到她一絲絲的回應,那麼,他願意一試!只是,結果究竟如何,誰也無法預料。
綠影聞言,筆直站立的身影,微不可聞地顫動了一下,她根本沒有想到,西武絕為了妙言的一句話,竟會決定放過那個搶走了武聖邊關,害得武聖戰亂的罪魁禍首。
她更加地清楚,放過朗紀雲,對於西武絕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捨棄了從前一切他所苦心經營的計劃,捨棄了他要稱霸世界的野心,也捨棄了他存活了這麼多年的最大夢想!
這是何等的退讓啊!綠影早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西武絕此刻的妥協與深情!
「晚了,太晚了!現在我想做的,就是和他並肩作戰!何況,你就算願意放過他,他也不一定肯放過你,如果你真的是個男人,就應該勇於面對,拿出你以前的那份霸氣來,和他對抗,而不是因為我這樣的女人,而影響了自己的決定,這樣的你,只會令我更加的看不起!」
是的,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毀了武聖,所以,西武絕,就拿出你該有的本事,與西朗一決高低吧!
「哈哈哈哈哈……」西武絕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連連後退,「讓朕放過他的也是你,說朕沒出息不像個男人的也是你!方妙言,你還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朕就是個死人,沒有心,沒有尊嚴嗎?我他媽的幹嘛要這麼犯賤,任你一次次這樣的糟蹋?」
「既然如此,就放我走吧。」
妙言最後一次輕吐朱唇,淡淡開口,內心中的傷痕,卻是無限放大,越來越深,越來越痛,以至於再也無法癒合……
「滾!你要滾就滾!沒人留你!朕再也不會留你了!」西武絕劇烈起伏的胸膛,應徵了他此刻滔天的怒火與仇恨,「你給朕記住你今天的話,總有一天,你會跪在朕的面前,求朕原諒!」
他傷了的心,再也無法還原,他付出的情,一次次被她糟蹋,而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裡,不過是場鬧劇,所以,他不想,不看,不聽,也不念了!
就這樣吧……方妙言,如果愛你,真的會這樣的痛徹心扉,那麼,朕選擇遺忘,遺忘這份情,遺忘這份愛,遺忘這顆曾經有你的心……
妙言聞聲,沒有說話,那漫天飛舞的花瓣,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淒楚凋零。
西武絕,如果愛你最好的方式,就是選擇默默地離去,那麼,請留給我最後的一絲尊嚴,讓你在日後想起我時,也仍舊忘不掉——我離去時,那挺直的背影,和那曾經為你流過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