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霄略帶深意的眼,直視著妙言,「娘娘,明人不做暗事,如若你真的不想連累皇上和你一起被千夫所指,受盡武聖百姓唾棄,臣勸你最好還是離開,離得皇上越遠越好!」
「怎麼?爹爹什麼時候如此好心了?竟然關心起皇上了?」
「本將軍關心的不是皇上,而是武聖的百年基業!不錯,本將軍一直都對武聖的寶座嚮往已久,但前提是,武聖的基業要保住,不論是怎樣都好,本將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毀了武聖!」
妙言聞言,心也跟著顫了顫,就連司徒凌霄這樣的卑鄙小人都知道熱愛自己的國家,守衛自己的國土,而她呢?她又做了些什麼?難道她真的想要親手毀掉她最愛的男人最為在乎的王朝才肯罷手嗎?
「娘娘,臣的話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司徒凌霄說罷,不再拖沓,轉身便走。
空蕩蕩的後花園裡,只剩下妙言一人形單影隻,落寞地看著眼前的那片花海,她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她一直在想,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這麼久,她所得到的究竟是什麼?是常人無法能比的武功?還是位高權重的皇妃地位?又或者是那份她視作生命的愛情?
閉上雙眼,在心中隨意衡量,她便一目瞭然,孰輕孰重,其實,在她的潛意識裡,早已有了答案。
西武絕,我終究還是做錯了,親手毀掉的又何止是武聖的邊關,更是我們之間最後的一絲可能。
就如司徒凌霄所說的那樣,如果她繼續呆在武聖,只會一再連累到西武絕,邊關失守,或許只是一個前奏,朗紀雲所要的又何止是如此簡單?他更想要的是西武絕的生不如死!他那樣的憎恨武聖,又怎麼會放過任何一個打垮武聖的機會?
如果武聖真的和西朗對立起來,從前的那些是是非非必定又要被人追問起,到那時,總會有紙包不住火的時候,西武絕幫著她瞞騙武聖王朝所有重臣的事情,就會一一揭曉,而那時,西武絕在武聖的威望,也將徹底瓦解,他會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身敗名裂,而他所一手建立起來的王朝,更是會毀於一旦。
畢竟,沒有一個國家的臣子,會接受一個出賣國家,欺瞞世人的君主在位。
而她,就成了徹底摧毀西武絕的儈子手。
「娘娘。」
正在妙言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時,綠影出現了。
抬眸,綠影青澀的臉龐,被這璀璨的霞光全數染紅,不可避免的,令妙言想起了紅夜。
「是皇上讓你來尋本宮的嗎?」
妙言淡淡言語,看不出喜怒。
「回娘娘,是奴婢自作主張來找娘娘的。」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妙言斜倚在樹旁,疲態盡顯。
綠影顫了顫唇角,終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口,「娘娘,奴婢懇請您珍惜皇上。」不要再踐踏和傷害他對你的這份癡情了……
似是覺得無限嘲諷,妙言靠在樹旁的身軀顯然一怔,「怎麼?連你也覺得本宮配不上皇上?一直都在傷害他?」
「……娘娘,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希望您能夠明白皇上的心也是肉做的,他也會疼的。」
「是啊……我一直都在傷害他……」
出人意料的是,妙言竟是順著綠影的話承認了,那神態包含了太多的無奈與酸楚,「可是怎麼辦呢?綠影你說,該怎麼樣本宮才能像紅夜那般的偉大,像你這般的癡情,像慕容允兒那般的無畏?面對愛情,我太膽小,太懦弱……一直以來,我都是個逃兵。呵呵……看來,本宮真的是很沒用,連自己最愛的男人,都總是傷害,卻還不自知。」
「我總認為,是他欠我的,可是轉念想想,我又何嘗沒有欠過他什麼?」
「綠影,其實有時候我也想平心靜氣地和他好好相處,畢竟,人的一輩子真的不長,這麼蹉跎蹉跎下去,就真的可能什麼都沒了,但是,我就是放不下那個孩子,放不下心裡的自尊,放不下太多太多,導致我一次次殘忍決絕地傷害了他。」
「又或許,在我的潛意識裡,一直都認為,他是唯一一個不論我怎麼做,他都不會真的不理我,真的憎恨我,甚至真的傷害我的人。」
人就是這樣的犯賤,越是對你好的人,你越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揮霍他對你的愛,等到那份愛枯竭了,用盡了,你才發覺,原來,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一項規定說——誰是一定要對你好的。只不過他愛你,僅僅是愛你而已……
「娘娘……」看著妙言如此哀傷無助的眼,綠影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綠影,你不必同情本宮,本宮這樣的女人,就是如此的自私冷血,回去告訴你們皇上,本宮要走了,或許,以後的某一天裡,我們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讓他也做好心理準備吧……」
本來平定心情的西武絕有些後悔方纔那樣衝動的朝著妙言發脾氣,讓她滾。他也知道,妙言就是這樣的個性,不論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只要她自己覺得是對的,就絕對不會回頭,所以,他當時起碼應該聽完她的解釋再做打算,卻沒想,一時間竟是被憤怒與嫉妒沖昏了頭腦,說出了那樣該死的話。
於是,西武絕順著寢宮追了出來,他想告訴妙言,如果她是真的有苦衷的,他願意幫著她一起解決,他甚至想,如果西朗對她來說真的如此重要,她願意為了他放棄攻打西朗,只要西朗不再得寸進尺,他願意息事寧人,和妙言回到從前,和睦相處,畢竟,他們是好不容易才選擇了重新來過,他不想因為這些小事而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最後追悔莫及。
只是,萬般諷刺的是,當他抱著十萬分的誠意追出寢宮,尋找到妙言的時候,聽到的便是她這樣無所謂的一句——你回去告訴皇上,本宮要走了,或許,以後的某一天,我們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讓他也做好心理準備吧……
「方妙言!」一聲怒喝打斷了妙言的話,轉身,她頭一次那樣仔細地盯著西武絕的眼,他那濃濃的哀傷與失落毫不掩飾,就彷彿她是天底下最為惡劣的罪人一般,將她的身心都一遍遍凌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