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環境,總是讓人感覺身心愉悅。
有那麼一瞬間,妙言真想一輩子呆在這滅愛宮中,不聞天下事,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度過餘生,那也罷了。
只是,這世間的恩怨糾葛哪有如此容易就能脫離?
不過數日,滅愛宮中的探子便來報,「宮主,奴婢們聽江湖人士傳言,一直沒有目睹過宮主的風采,那些各幫各派,自稱是武林中的正道人士,一一向滅愛宮挑釁,說是三日後,如若宮主不去赴約,便將滅愛宮自武林中除名。」
妙言淡淡蹙眉,「本宮聽蘇影說,自開創滅愛宮以來,行事一向低調,今個兒怎麼又會引來了武林中各派人士的無故挑釁呢?」
「宮主這就有所不知了,蘇姑娘開創滅愛宮時,並未取名,於是,江湖中人士不知本派名聲,就也得過且過地沒有追究了,現在正逢是3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選舉,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唯恐生出什麼事端,於是,公然向我們滅愛宮提出了如此要求,表面上是想一睹宮主的風采,實際上是想一舉除掉我們滅愛宮!」
「呵呵呵……他們倒是頗有信心,就憑那些個陳年舊宮,也想除掉我們?當真是不想活了!」
妙言拍桌而起,「回應下去,我滅愛宮宮主,三日後,定然赴約,屆時,讓他們恭候本宮大駕,歡迎本年度的新任武林盟主!」
一句話,囂張至極,妙言本不想多生事端,但是,她最見不得的就是那些自不量力的人,既然他們害怕自己成為他們選舉盟主時的阻礙,那麼,她就隨了他們的心願,這屆的武林盟主,她勢在必得!
是夜。
「我聽清兒說,你決定出席三日後的武林盛宴了?」
蘇影站立在妙言的身邊,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
妙言淡淡點頭,抬眼看了看今晚的星空,「有沒有覺得,今晚的夜空,多出了許多的星星?」
蘇影不明就裡地眺望遠方,「我倒是沒有這麼覺得,這樣的夜空,在我看來,每日如此。」
「蘇影,你是不是不瞭解自己的心呢?」
妙言轉身睇著身旁的蘇影,她的氣質,從某種角度上來看,像極了妙言,卻又多出了不少的躊躇與猶豫。
「什麼意思?」
「蘇影,我記得你曾告訴過我,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到從前,那個屬於我們的時代,所以,你願意不計回報地幫助我,但是,有沒有那麼一刻,你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在做些什麼呢?一個人,不可能永遠為了另外一個人的成功而努力,到最後,或許連你自己也忘了,什麼才是你幫助另外一個人的初衷,於我而言,你的出現,固然是錦上添花,但我不希望,你到了最後,會變成我口中所說的那個樣子。」
「既是自己的初衷,到了最後,又為何會忘記?你是怕欠我太多恩情,還是怕到了最後,你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成功,卻失去了自我?」蘇影輕歎口氣,繼續道,「妙言,或許,真正讀不懂自己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只是在用著這樣的話,提醒著我,也警示著自己……你在害怕,害怕最後站在那個最高的位置,會孤寂,會後悔,會覺得其實成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只是讓你從一個牢籠,走向了另外一個牢籠的枷鎖罷了!」
妙言聞言,愣了許久。
是啊……這一生,她又何嘗瞭解過自己?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這樣的一個女子,竟比自己更瞭解自己?
「早點睡吧,既是決定了,就不要再猶豫,後悔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握緊雙拳,逼著自己努力向前看,而不是一直困在過去的回憶裡。」
蘇影拍了拍妙言的肩膀,似是無聲哀歎。
她懂她,是真的懂她的!這樣的傷痛,就算自己如何地掩飾,仍舊有那麼一個人,一眼便能知曉所有,這樣的女人,被她遇上了,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看著蘇影離去的身影,妙言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對著今夜的星空,默默自語道,「方妙言,努力向前看吧……」
三日後。
一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招攬了江湖中各行各派的掌門人,當然,這之中也包括江湖的四大宮之一——英靈宮。
妙言深知,在這樣的盛會裡,一定會遇見蘇澈,於是,她給自己蒙上了面紗,遮住了那副萬人熟識的面孔,也遮住了她那顆曾經為愛受傷的心。
她對自己說,從今往後,她要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這個充滿了鬥爭與虛偽的世間。不為任何人,只為自己而活……
「你這樣蒙面也好,畢竟你名聲在外,熟悉你的人太多,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糾葛,還是不要讓人知曉了你的長相,較為妥當。」
蘇影暗暗讚許了妙言的決定,妙言也朝她輕點額頭,「我那名字也太出名了,看來,我還需換個藝名。」
蘇影抿唇一笑,「你當你是賣身還是賣唱呢,還藝名?」
妙言不禁也跟著笑了,「想想也是,不過還真得換個名字,說說看,你有什麼好想法?」
「嗯,你不是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嗎?那麼,就叫忘塵吧,忘掉曾經的一切!」蘇影撐住下巴,略帶思索。
妙言蹙眉搖頭,「蘇影,你這名字取得未免也太俗氣了吧?跟個出家的尼姑一般。」
「那你說應該叫什麼?」
「若零,如若歸零,將我一切的生活,歸為零開始。」
蘇影聞言,不斷點頭稱讚,「好,很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和你的名字一般,從零開始,切記重蹈覆轍!」
妙言偏頭一笑,「那是自然,好了,本宮也準備了許久,該是出場的時候了。來人啊!備轎!」
看來,今日的這一場盛會,又將因為眼前女子的出席,而一舉成名,她——或許生來就是顛倒眾生,俯瞰天下的女子吧……蘇影看著妙言離去的背影,而不禁心頭暗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