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桀,我真的很不懂你,過了一個多月,你拿著解藥,告訴我不用替你母親做任何事情了,這算是什麼?施捨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沒有早些知情,因而對我產生了愧疚?」
「我沒有這麼說!方妙言,你不要把所有人的好心都當作虛偽!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偉大,我之所以會拿著解藥來救你,是因為……」聖靈桀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罷了,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你早就明白,卻還是無法回應這份感情,我能如何?」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麼說服你母親說出她要我替她報仇的這件事?」
「其實,你走的那天,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你想要離開,卻是我母親幫助你說話,勸服我的。我明白,我母親不是那種熱心腸的人,更何況她一個人在後院呆了那麼久,再如何善良的人,也會因為仇恨而扭曲了一切,又怎會幫你這樣一個和她毫無關聯的女人說情呢?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有什麼事情自己無法去做,而得拜託你離開替她去完成,這樣前因後果聯繫到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原來如此。」妙言淡淡抬眸,接過聖靈桀手中的解藥,服了進去,「謝謝你。」
「你無需謝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不想我娘親一錯再錯,傷害了一個無辜之人。」
妙言心底無限感傷,她從不相信聖靈桀是那樣一個熱血心腸的男兒,相反的,他的性子極冷,和他自己無關的人和事,他根本理都不想去理,更何況是讓他善心大作——害怕自己母親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子。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還是深深地愛著她。
「既然如此,我們之間也兩不相欠了。司徒凌霄,我會繼續對付,你不用自作多情,我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做,我只是為了我自己,這些日子他將我囚禁起來,對我身心折磨,你也是明白我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倍奉還!這一直都是我做人的最大原則。」
見妙言說得篤定,聖靈桀也不再多做阻攔,「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我也不便多說些什麼,你所說的兩不相欠,本將軍也姑且順應你的意思吧……」
是啊……只有這樣,才能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他才能真正地忘記她,忘記一個他曾經用盡一切力量,想要去深愛,想要去呵護,想要去給與所有他能夠給他的幸福。
「好。」
妙言看著聖靈桀緊蹙的眉眼,不知該如何撫平他心中的痛,她深知,要放棄一個從心底裡真正愛著的人,會有多痛,只是,她現在就連自身也難保,根本就沒有那份閒心去安慰另一個同樣和自己一般失戀的男人。
「那我先行離開了。你若有何事,可以在十里外的悅來客棧找我。」
妙言一愣,終究還是不忍拒絕他的好意,點了點頭,「好,若我真的有事找你幫忙,定會去那裡找你。你若有何事,也可以來此找我。」
「你真的不打算回宮了?」走之前,聖靈桀還是憂慮地回頭,「妙言,我一直認為你是比任何人都敢愛敢恨的,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你是愛不得,恨不能,自我糾結,原地放逐,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了。」
「愛本就是件冒險的事情,有很多人都把愛情比較賭博,先愛上的那一個人,便是輸家,一開始,我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也如你一般,對自己有太多的自信,認為我不會感情用事,可以很理智地處理身邊的一切事務,但是當我真正抗拒這份愛來臨的同時,也證明了我正在一點一滴地為愛淪陷。我這個人的確敢愛敢恨,如若愛上的男人,就算傾盡一切,也會助他成功,可是,當我發覺,我掏心掏肺地對待一個人,他卻只是在我心口處一次又一次地插上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樣的結果,誰又能告訴我,我還能如何去繼續這份愚蠢的愛?我總說,傷我者,痛十分,但是西武絕呢?他不只一次如此傷害我了,可我卻始終不忍心讓他真的痛。你們說我傻也好,笨也好,不可理喻也好,但這就是我,為了愛情,我變得連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更何況是你呢?你還認識那個勇敢無畏,對待任何事情都冷靜淡然的方妙言嗎?不!不認識了……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
這是妙言第一次在聖靈桀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就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了聖靈桀的心間,他是那麼的痛,為她的傷而痛,為她執著而得不到的愛情而痛,為她永遠不可能放下西武絕而愛上他的事實,更加刻骨銘心地痛著……
「放手吧……不論多麼愛,遇到了如此之多的傷害後,這份愛也不再單純美好了。」
「我心已死,談不上放棄不放棄了……」她低沉的聲調,透漏了太多的悲傷。
「總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你的心再次復活。人非草木,更不會完全無動於衷,所以,有時候從感激開始的一份情感,也算是好的開始,不是嗎?」
「太多人給過我感激的感覺了,如果真要愛,真要還,我根本就愛不過來,也還不清了。」
她的話語,何不是在婉轉地拒絕所有她不愛的人,要他們不要再做著無謂的付出,因為,她早已死了心,沒有能力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了。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行?」
聖靈桀仍是不放棄地勸說著妙言。
「那好吧,我換句話問你,如果你心底真正愛著一個人,而她不只不愛你,甚至一再傷害你,但是另外一個女子,對你千萬般的好,你也甚是感動,那麼,你會將自己的愛轉移,放在那位讓你感動不已的女子身上嗎?在我看來,我心中的界限一直都很清晰,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激,我分得很清楚,從未混淆過,也不認為,有一天那種叫做感激的東西,會慢慢昇華成愛。最多也只是一份虧欠,一份愧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