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現在的西武絕,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能夠保住妙言的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妙言,你相信朕嗎?」
西武絕淡淡開口,含帶著太多的無可奈何。
如果可以,西武絕又是多麼地希望,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她依舊還是那個幸福快樂,被自己捧在手心中的方妙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用扼殺了自己腹中的小生命而活的可憐女子。
「信。」妙言篤定地點了點頭。
西武絕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笑著,「那就好,所以,無論日後朕做出了什麼選擇,你都要記住,朕全是為了你好。」
「西武絕,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今日的你,總是要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來試探我!」
「沒什麼,可能是突然間,看著你在我面前暈倒了,給嚇到了吧。妙言,你要知道,在朕的心裡,任何東西,都是無法和你比較的,因此,在朕心中,最最在乎的始終都是你。」所以,為了你的性命,這個孩子,必須拿掉!!!
這是西武絕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達愛意,妙言的心間如同抹了一層蜜般,甜甜的。
只是,她卻永遠也不會知曉,這一次的幸福甜蜜,只是為了下一刻的絕望哭泣,做出一個可笑的鋪墊而已。
人的一生,很長很長,她以為,會一輩子這麼幸福下去,卻不料,快樂還未開始,便已悄悄落淚……
***
在寢宮裡修養了好些天,西武絕對妙言的照顧可謂是盡心周到,無微不至。
妙言沉浸在這種被人愛護疼惜的幸福中,並未發覺,這些所謂的幸福與體貼,將會在那個可怕的真相揭開的那一瞬間,只剩疼痛與絕望……
「皇嫂,臣弟聽聞你這幾日身子不適,帶了些補品送你。」
西武厲還是那般的輕佻調笑,妙言也早就見怪不怪了,「謝了。」
「呵呵……皇嫂,你看看皇兄最近擔憂你的那個樣子,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每天下朝回宮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跑來你這邊報到,生怕你有什麼不舒服,臣弟還沒見過皇兄這麼寶貝一個人呢,皇嫂也算是好福氣了。」
西武厲打從心底裡替妙言感到開心,只要她快樂了,看到她臉上這抹真心的笑容,就算是要他只是在一角默默的祝福他們,他也覺得甘之如飴。
「西武厲,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其實,我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小的時候,我很喜歡一個布偶娃娃,可是,卻不敢向大人們索要,因為我害怕,害怕到最後,我會丟了那個娃娃,對於我而言,沒有得到,好過於得到過後又失去,所以,現在的我,雖然幸福,卻沒有一丁點的真實感。」
「皇嫂,你想多了,皇兄永遠都會如今日般愛你。」
「誰能料到未來的事情呢?就算是再癡情的人,也會因為現實的無奈,而選擇放棄,何況是你皇兄呢?他所肩負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而是整個武聖王朝,甚至是這五代十國的萬里山河……」
妙言歎了口氣,撇著嘴,心中的傷感,一絲一縷,席捲全身……
「皇嫂,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幹嘛現在會如此悲觀?你也別忘了,像皇兄那樣冷漠傲然的男人,能夠愛上一個人,已經算是奇跡了,所以,只要你進了他的心,就再也別想逃出來!」
妙言聽著西武厲的話語,心中多少有些安慰,點了點頭,她將腦海裡,那些不安,惶恐與害怕,全都一一拋開。
「嗯,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對了,皇嫂,你這次是得了什麼病?怎會突然間暈倒了呢?」
妙言聞言,心間一頓:是啊!她這是怎麼了?竟會突然暈倒?但是,上次西武絕不也說,是因為她疲勞過度,而導致間歇性體力透支嗎?
可是,這一刻,為何她心中會惴惴不安,彷彿,西武絕還瞞著她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見妙言無故發呆,西武厲在她耳邊輕喚著,「皇嫂……皇嫂……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啊?」妙言一頓,「沒……沒什麼……我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想的事情多了,有點傷身,就暈倒了。」
「那你可真要多注意點身體了,別總是沒事,想些有的沒的,有皇兄在,什麼事情不能交給他呢?」
「嗯,我知道了。」
「對了,皇嫂,明日拓波王子要覲見本朝,你會去赴宴嗎?」
西武厲也多多少少知曉妙言和拓波翌晨之間的淵源,於是,試探性地詢問著。
「去,為什麼不去?再說了,現在,我們兩國正是結盟的時候,更要好好合作,打敗司徒凌霄那個老賊,我倒要看看,他能囂張到幾時!」
西武厲見妙言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了,「嗯,到時候皇兄也會通知你赴宴的。」
妙言緩緩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臣弟也不打擾皇嫂休息了,先行一步。」
妙言揮手,以示送別。
待到西武厲走後,妙言一人呆坐在床邊,思緒紊亂,總覺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只是,她永遠都無法知曉,那次宴會之後,她所付出的是——怎樣的一種代價。
如果可以預知一切,她想,就算是死,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去參加那次宴會。
***
兩日後,拓波翌晨來朝,打著兩國同盟的幌子,暗地裡和西武絕協商如何對付司徒凌霄這個老賊,也因此,西武絕列宴群臣,這之中,當然也少不了妙言這個當今皇上,最最寵愛的黎妃娘娘。
一襲碧綠,席地長裙,將妙言襯得越發青春靚麗。
席間,拓波翌晨和西武絕的互動,尤為和諧。
「這一杯,拓波翌晨要敬黎妃娘娘,多謝娘娘陪伴翌晨,奏曲閒聊一年之久。」
拓波翌晨起身,滿是真誠的笑意。
妙言點頭,捧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何須謝謝,其實,該是武聖王朝感激拓波王子的冬季收成才是。」
兩人間的笑意越甚,西武絕握住酒杯的雙手,漸漸收緊,一個思索已久的計劃,再一次隴上心頭……
妙言,對不起,只有這麼做,朕才能讓你心甘情願地喝下墮胎藥,保住你的性命。
這一刻,西武絕的傷感,痛楚與折磨,無人知曉。
妙言喝過那杯酒後,便覺眼前一陣模糊,搖晃著腦袋,眼前的景物更是恍惚的厲害。
不好!酒裡下了藥!
這是她暈倒前,唯一的想法。
而這邊的西武絕,則是深吸一口氣,看著妙言已然按照自己的計劃,昏睡了過去,忙揮手,示意群臣退下,晚宴結束。
那邊的拓波翌晨,滿臉疑惑,這酒宴還沒開始多久呢,怎就要離席了呢?
還是說……看看西武絕身邊的妙言,拓波翌晨猜想著,莫不是妙言身子不舒服,所以西武絕才臨時決定結束晚宴吧?
這麼想著,心中的擔憂更甚。
扶住妙言昏睡的身子,西武絕向眾人點頭,先行離去。
到了妙言的寢宮,西武絕不忍地脫掉妙言的外衫,滿含淚水地吻了吻妙言的額頭。
這個蒙汗藥,藥效只有半小時,過了這半小時後,妙言便會自動轉醒,所以,他要趁著這段時間,快點佈置好一切。
「綠影。」輕喚一聲,女子快速地躍進宮殿,恭敬低腰,「綠影在。」
綠影也是暗影組織的成員之一,和紅夜一般,誓死效命於西武絕。
「你拿著這包藥,想盡一起辦法,迷暈了拓波翌晨,將他帶到娘娘寢宮來!」
「皇上,這……」
「快去!這是朕的命令,不得違抗!」
「是。」綠影看著西武絕臉上那沉痛的表情,不由地歎了口氣。
這是何苦呢?為了娘娘好,寧願娘娘日後醒來,憎恨自己,也要將事實的真相,永遠埋藏在心底,難道皇上就甘願一人承受這一切嗎?
最後,沒有人知道綠影是怎麼將拓波翌晨迷暈,帶到了妙言的寢宮內,也沒有人知曉,西武絕是怎樣摀住胸口,撕心裂肺地將拓波翌晨,一同抬上了妙言的床。
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綠影,告訴皇后,這邊的情況,用她之口,告知於朕,等……等會兒……我……我們……一起抓奸……」
「抓奸」二字,說得西武絕滿目痛楚。
他知曉,今日這麼陷害妙言與拓波翌晨,他日,如若妙言知曉實情後,定當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能讓妙言心甘情願地服下墮胎藥,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越是會影響妙言的生命安全,他輸不起,也不能輸……
如果非要在她的性命和她一輩子對自己的恨意中選擇其一,那麼,他寧願選擇後者。
轉身的那一瞬間,他的淚水再次滑落。
如果這一生,注定是他辜負了她,那麼,他情願用命來還!
計劃很成功,慕容允兒得知拓波翌晨與妙言的姦情後,恨不得下一刻就告知西武絕,將他們兩人抓奸在床。
就這樣,當妙言悠悠轉醒時,西武絕剛好帶著皇后和十幾名侍衛,突然闖入。
妙言還來不及摸清自己身在何處時,就被西武絕的一聲厲喝,驚得一跳,「方妙言,今日,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妙言驚訝地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拓波翌晨,根本就不知發生了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要我說什麼?」
「方妙言,是不是朕平日裡太寵你了,所以,才養成了你這樣水性楊花,不知羞恥的性子!」
「西武絕,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和翌晨之間,什麼都沒有!」
「都睡到一起了,還說沒什麼?那什麼才叫有什麼呢?」皇后見縫插針,滿是幸災樂禍。
「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胡說八道!」
妙言本就火大,看著慕容允兒肩並著肩地站立在西武絕身邊時,更是煩躁異常。
「該閉嘴的是你!方妙言,你該明白,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更可笑的是,你竟然在這樣的時候,懷上了孩子,你說,這孩子……是不是他的!」
西武絕指向拓波翌晨的指尖顫抖,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卻仍是無法直視妙言驚痛的眼。
「哈哈哈哈哈哈……我懷孕了?哈哈哈哈……你竟然會懷疑我……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沒有什麼,比西武絕所說的這句話,更能打碎一個人的心。
「是啊!是啊!難怪我就覺著最近總是不安,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果然……果然我就是個不配得到幸福的人!滾!你們都給我滾!」
妙言瘋了般地紅了眼,「誰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誰!」
「來人啊!把這個瘋……瘋女人押入天牢,即日賜藥,拿掉她肚子裡的孽種!」
孽種……他說她肚子裡的是孽種?呵呵……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笑的笑話嗎?
妙言就這麼呆坐在地,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最後,淚流滿面,都不曾再說一句話。
她累了,真的累了,如果真的鬥不過宿命的安排,被自己最最心愛的男人如此冤枉、誤會、傷害、侮辱……那麼,還有什麼是值得她珍惜的呢?
這一次,西武絕出動的是暗影裡最最絕世的高手,一連上十名高手,圍住妙言,卻只見妙言不閃也不躲,眼神空洞地不知在看向何方,就這麼呆呆地被人押去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