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妙言心中的念頭一一閃過,她做過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老妖怪所說的那個男人正是她所熟知,且不忍心殺害的人,那麼,妙言想,她就算有本事逃離這裡,也不可能永遠擺脫這個老妖怪,因為,老妖怪不可能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出去後,便會乖乖地替她報仇,所以,老妖怪一定會抓住自己的一些把柄,以此來威脅她就範。
「怎麼?你好像很害怕?」老妖怪似笑非笑的眼,充滿了戲謔。
「……沒有,你快點說吧,我不太喜歡兜著圈子和人說話,並且,我還忘了告訴你,如果午夜之前我沒有回房,將軍府的所有人定會為了我的失蹤,而炸開了鍋,到那時,你的好兒子聖靈桀,定會想到來這裡找我,而你,所有的計劃都將泡湯!」
「呵呵……夠狂妄!不過,老娘我喜歡!」
因為,妙言如今的一舉一動,像極了老妖怪年輕時的模樣。
「果然,變態的喜好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你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意見?」老妖怪彎了彎手掌,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廢話!你毀了我的容,又害得我現在五臟六肺都跟著一起疼,難道我不該對你有意見嗎?」
妙言摀住胸口,那裡,彷彿也跟著傷口處的腐爛,在一點一滴地撕扯著,疼痛著……
「我可以幫你止痛,幫你恢復容貌,但是,你得答應幫我報仇!」
「老妖怪,我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都說了,你連你的仇人是誰都不肯告訴我,我又能找誰幫你報仇?」
「司徒凌霄。」一字一頓,彷彿這個名字,用盡了說的人一生的力氣。
「啊?」
妙言因為太過詫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老妖怪以為妙言是沒有聽清楚,於是,再次重複道,「我說,我的仇人,叫——司徒凌霄。」
司徒凌霄……她名義上的爹爹,武聖王朝的老狐狸,西武絕統一五代十國的最大障礙之一,就算老妖怪不說,她也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男人。
「怎麼?你是不認識,還是根本就認識,但是,你卻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呵呵……恰恰相反,這一次,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親手殺了他!」
「我要的不是你殺了他,而是一點一滴地折磨他致死!」
「可是,像司徒凌霄那種人,在乎的只有江山,能將他折磨到瘋狂的人或事的存在性,幾乎為零吧?」
妙言左思右想,像司徒凌霄那種連親生女兒都能作為籌碼買賣,甚至,連當日司徒玉兒死在他的眼前,都沒有多看一眼的男人,又會在乎些什麼呢?
「就是因為他在乎江山,所以,江山便是他致命的弱點!」
「可是,最大的可能,也只是他一輩子都得不到那江山,而他現在不也沒有得到嗎?所以,那樣的打擊,對他而言,也只是讓他回到了最初,根本不至於讓他傷得透徹,又何談生不如死呢?」
「你好像很瞭解他?」老妖怪似是有些懷疑了。
妙言一怔,她可不是傻瓜,萬萬不能告訴這老妖怪,她和司徒凌霄之間的關係,就算她再怎麼解釋,想來,這個老妖怪也不會相信,一個人的親生女兒,竟然狠心到,能夠用盡一切辦法,只為折磨自己的親生父親,直到死亡。
「……只是聽說啦,再怎麼說,我也是武聖王朝的人。」
「是嗎?你是武聖的人?」
「是。」
「那你來南苑幹什麼?是不是要對我們家的桀兒不利?」
「老妖怪,你的聯想力也太豐富了吧?我要是想對你們家的乖兒子不利,他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不是最好!要是被我發現了你有什麼陰謀,或是要傷害我的桀兒,老娘第一個將你剝皮拆骨!」
「放心好了,我對你家兒子沒有興趣,不過,替你報仇,這件事嘛……我還是挺感興趣的!」
「那好,既然這樣,我就當你答應了我。」
說著,老妖怪抬手,在妙言的幾處穴道上,輕輕幾點,然後捧起血池的一碗藥水,對著妙言的傷口處,隨手一揮,那些方纔還疼痛不已的部位,竟然全都奇跡般的完好無損了。
「……怎……怎麼可能?」
妙言再一次見識到了老妖怪的神奇之處,這個女人從來不按牌理出牌,卻總是能在最最關鍵的時刻,輕鬆地解決一切問題。
「怎麼?很崇拜老娘嗎?」
「呸,我才沒有。」
妙言別過臉,死不承認。
她才不要讓老妖怪看出自己心底的佩服,這是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懼怕一個人,也是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敬畏一個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崇拜了。
遇見這樣一個如同魔鬼般的女人,本該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但是,她的所作所為,卻讓妙言奇異般地放鬆了心情,不再害怕……
至少,在這麼一刻,妙言知曉,老妖怪是真的打算留下自己的性命了。
「少裝了,老娘看得出你在想些什麼。」
老妖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然後轉身抽出一把劍,「今日開始,每到這個時辰,你都得來蓮香居找我,從今日起,我會教你上乘武功,以及各色毒物的配置方法。」
「你難道不怕我學會了這些本領後就跑了?」
「所以……我為你準備了這個。」
老妖怪的笑容,再一次恢復了陰森的恐怖感。
妙言看著老妖怪手中握著的一顆丹藥,連連後退,「這是什麼?」
「吃了它!」
「你休想!」
妙言別過腦袋,寧死不屈。
老妖怪見狀,手指伸出,不出數秒,便已扼住了妙言的咽喉,點住了她的穴道,害她不得動彈。
捏住妙言的嘴角,老妖怪滿意地將丹藥送進了妙言的口中,然後輕柔地抬起了她的下顎,逼迫她吞了下去。
就這樣,一場長達半生的陰謀,從這一刻起,拉開了華麗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