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人民醫院,倪主任的單人病房裡,煙霧繚繞著,如臨仙界的氛圍般。
「我找人,你出錢,滅了這個孫子!」倪主任陰沉著道。
「滅?不至於吧?」甄幡有點心虛的道。
「別誤會,不是殺了他。是狠揍他一頓。」倪主任趕緊解釋。
甄幡松釋了下來,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橘子吃了起來,邊吃邊道:「那也太便宜了這孫子。」
「要不,廢了他一條腿如何?」倪主任問道。
「怎麼做?」甄幡問道。
「這樣吧!我現在就打電話找人,我認識個混子,這人挺黑。讓他今晚就帶人,抄了那孫子的家。你現在就回去拿錢,拿……五千,一萬來吧。你看行不行?」倪主任終於下了決心。
「那行吧,一萬塊錢,也真的是不少了,那就讓打瘸他一條腿,或者把他的小拇指給剁了一個也行!」甄幡也已決意。
倪主任深吸了一口煙,道:「好,就這樣,行動吧!」
甄幡狠狠丟了煙頭,重重放下橘子皮,義無反顧的回家拿錢去了。
過了有半小時左右,甄幡帶了一萬塊錢回來了。此時,倪主任的病房裡又多了一個人。這人個頭不高,但是很壯,人故意顯得很陰沉的樣子,嘴角處似乎隱隱約約的還有塊刀疤。面目此時看起來很是猙獰,黑臉,粗眉,看甄幡的時候,只拿眼睛的餘光瞟著。
看這人形態,甄幡知道,這應該就是倪主任說的那個混子了。
甄幡把錢給了倪主任,倪主任轉手給了那混子。那混子接過錢來,用手蘸了唾液,旁若無人的點起來。
倪主任介紹道:「甄幡,這位老兄,就是我經常給你提起來的牛傑,牛大哥!」
甄幡聽過介紹,立刻伸出手去,要和牛傑握手,口中謙卑的道:「久仰久仰!」
牛傑歪著頭,手裡數著鈔票,嘴裡叼著煙,煙霧上升,使得牛傑瞇縫著眼,隨口道:「好說。」手卻並未伸出去。
甄幡很是有點尷尬,卻毫無怨氣。反而,甄幡心中覺得,找對人了。
青島咖啡。張夢陽還在和茜茜聊著,倆人說說笑笑的,看起來氣氛和諧多了。張夢陽大方的要了些點心,茜茜倒也沒有再客氣。張夢陽興致越發的高了,向服務員要了一副撲克牌,開始表演拙劣的魔術起來。茜茜沒有覺得張夢陽表演的很拙劣,很配合的幫助張夢陽完成一次次表演。
張夢陽和茜茜都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在他們不注意的地方,坐著一個女孩,正偷笑的望著張夢陽和茜茜他們兩。女孩身材窈窕,模樣俏皮,論起來姿色,和張茜茜是各有千秋。
女孩名叫李氏雅娜。和張茜茜在一個單位裡上班,又是一個組裡的,她和茜茜是好姐妹。因為下午茜茜那同事把小紙條內容給念了出來,好奇心極重的李氏雅娜,就決定晚上來看看。看看這移動之花和哪位有福的帥哥約會。在此之前,李氏雅娜從來未曾聽聞茜茜有過男朋友,也未曾聽說過茜茜和誰約會過。
這邊李氏雅娜看著張夢陽,覺得他還很精神,覺得張夢陽也很大大方方,很是欣賞,覺得茜茜和他還真挺合適。李氏雅娜決定再看看,然後過去打趣一番,這下茜茜非要請客了,不然,我李氏雅娜可就要好好的幫你茜茜宣傳一番,青島咖啡,密會型男,好題材。
就在李氏雅娜準備行動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輛跑車停在了咖啡廳的門口,能開得起這車的,不知多有錢呢。李氏雅娜想著,她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從車上下來個年輕人,身材中等,敦實厚重,體格健碩。方形臉上稜角分明,髮型很前衛,雞冠式的怒髮衝天著。衣裝也很正,帶著塊不知名的表。
這人名叫潘偉。父親在礦上幹活。母親下崗在家。潘偉目前在保險公司上班,跑車是公司的。因為潘偉電腦玩的比較不錯,課件做得好,很得領導的賞識。為人雖好面子,注重外表,但做事務實,待人接物也很周到,目前還負責公司的後勤保障工作,身兼多職。
潘偉為人重情重義,和張夢陽是上大學時認識的,畢業後兩人一直都有聯繫,關係發展的很鐵。潘偉年齡比張夢陽小一歲,也是未婚,不過追他的女孩可比張夢陽多了去,比例應該是N比O。
潘偉這一出場,就俘獲了李氏雅娜的芳心。
潘偉今天來青島咖啡廳是見一客戶,卻意外的發現張夢陽,還居然和一美女約會,潘偉那個興奮勁就別提了,比張夢陽本人差不到哪去。
「張夢陽!」潘偉剛一走進咖啡廳,話音還未落,人就在張夢陽身邊坐了下來,情緒非常高揚的問道:「這位美女是?」
還未出「境」的張夢陽,非常吃驚的看著潘偉,心想道,你小子情報這麼靈通啊。口中回道:「哦,我的,我的老同學。現在移動公司上班,大客戶經理,張茜茜。」張夢陽有點熱,哪來這大的燈泡。
「哦,原來是老同學啊。張經理,你好!」潘偉說著,就把那只帶著金戒指的手,給伸了過去,和張茜茜握了握手。
張夢陽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潘偉的手,倒不是張夢陽被潘偉的金戒指給吸引住了,而是分明的緊張。
潘偉和茜茜持續了幾秒的握手後,便笑著坐了回來,同時,潘偉故意碰了下張夢陽的腿,嘴裡不動聲色的嘀咕道:「你小子泡妞水準有長進。」
張夢陽也是用「腹語」道:「你小子居然敢明目張膽的揩油啊!」
茜茜看著兩人嘴裡似乎有聲音發出,卻聽不清楚,還以為他們有什麼要事,便主動提出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想早點回去了。茜茜雖提了出來要回家了,卻還沒有起身,這是出於禮貌。
一時現場氣氛有點尷尬。
這時候,李氏雅娜出來的可就很合時宜了。
李氏雅娜的出場,是面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不請自來的就往張茜茜身邊坐了下來。茜茜一時也被李氏雅娜給晃懵了。
接著又是一番寒暄介紹,不過氣氛開始轉變了起來。隨後,四人倒真是都聊開了,一個比一個能侃起來。氣氛一時盛極。
大家正聊著,潘偉的客戶來了電話,說今晚有急事,過不來了。這可正合了潘偉的心。潘偉放下電話,買了單,建議大家去K歌。茜茜原已說過要早回家,但是因為李氏雅娜的存在,最後眾人一致通過去卡拉時,張夢陽卻突然道:「等等,我還有事。」
潘偉驚恐的望著張夢陽,又開始「腹語」道:「你小子有病啊!我可不是跟你搶茜茜,我要的是娜娜!」
李氏雅娜問道:「你有什麼事?難道比陪我們家張大小姐唱歌還重要嗎?」
茜茜趕緊道:「張夢陽,有事就算了,別聽她的,改天也行啊。」
看了看潘偉的眼睛都快要出血了,張夢陽笑道:「也沒有別的事,唱歌可以,必須我請客,否則我就不去了。」
潘偉氣的都快要昏厥了過去,吼道:「誰跟你搶著付錢,誰是孫子!」
隨後四人笑著離開了咖啡廳,上了潘偉的車。潘偉開車,張夢陽坐在副駕上,兩位美女坐後座,就要出發了。這時高翔來了電話,說是在張夢陽家門口……。張夢陽不等高翔說完,就在電話這邊喊道:「太好了,你等我一分鐘,馬上就到,潘偉開的車,一起去唱歌!」
說話語氣一直比較緩慢的高翔,被張夢陽一番嚷嚷,就把高翔的電話給掛了。高翔看著手機,無言。
潘偉聽是高翔,很是高興,張夢陽、高翔和潘偉都是好兄弟,高翔是通過張夢陽認識的潘偉,倆人很快就熟透了。相處的甚至比張夢陽還要融洽。
高翔怎麼會出現在張夢陽家門口呢。原來高翔也知道了昨晚的事情,高翔先是代表張夢陽向甄幡賠禮道歉了一番,電話裡甄幡可算是發洩了一通,口口聲聲要讓高翔轉告張夢陽,讓張夢陽那小子小心點,這事沒完,電話裡甄幡要殺要砍的威脅著。
甄幡的一番恐嚇,著實讓高翔不安,畢竟孰輕孰重,兄弟啊,高翔左思右想,打算晚上來張夢陽家坐坐,找張夢陽聊聊,看看事情怎麼解決為善,真是甄幡要來橫的,高翔也不會袖手旁觀,畢竟在高翔的心中,和張夢陽情誼的份量在那。但是要先禮後兵。
誰知高翔晚飯後,來到張夢陽家門口,發現很多亂七八糟的小青年在那徘徊。什麼黃頭髮、紅頭髮的,一堆人,領頭的當然就是牛傑,為了辨認張夢陽,甄幡也來了。
牛傑按照倪主任的交代,拿了錢就帶人過來了。開始牛傑並沒有貿然的就抄張夢陽家,事先已經問到張夢陽不在家,牛傑他們就打算在門口候著。
牛傑和甄幡商議好,打算剁了張夢陽的一個小指頭。
高翔發現張夢陽家門口的情況後,揣摩著這情形,已知道是甄幡找人來報復了。就打電話給張夢陽,打算讓張夢陽先別回來,等見面合計一番再說。誰知道張夢陽咋今天這麼興奮,這一通嚷嚷,就掛了電話。高翔再打電話給張夢陽,居然不接了。這可急壞了高翔。
高翔躲在一處隱蔽處,正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雷陣雨。高翔心想這幫人應該撤了吧,哪能這麼賣命。只要能先躲過這一劫,再大的問題都應該能解決。不是有句話說:只要精神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牛哥,下雨了,撤嗎?」混混中有一黃頭發問道。
「下雨了,我想他也快回來了吧。我們做事情,就一定要盡職盡責,不能落人話把子。辦完事去喝酒,急什麼!」牛傑說的很慷慨大義。這幫混子便也不敢多話了。甄幡聽罷,對牛傑豎起大拇指道:「牛哥,威武!」
雷陣雨成了暴雨,還夾帶著閃電雷鳴。
「牛哥,這雨下的也忒大了……」混混中又一紅頭髮的說道。
「下大了更好,殺人不見血!」牛傑說的很陰沉。混子們再不敢多話了。
甄幡聽罷,再次豎起大拇指,迎奉道:「牛哥,霸氣!」說完,甄幡掏出煙來,到混混群中散了一圈,回頭走到牛傑身邊道:「牛哥,千萬悠著點,出人命就鬧大發了!」
牛傑露出不屑的神情,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牛傑警惕的發現有輛跑車飛速過來了,逕直停在張夢陽家門口。張夢陽搖下車窗,往外看高翔在什麼地方,同時拿起手機給高翔電話,電話還未通。高翔突地從斜刺裡穿了出來,來到車旁大聲道:「甄幡帶人來報復了!快跑!」
這裡甄幡他們也聽的真切,甄幡趕緊喊道:「這孫子在車裡!同志們衝啊!」
牛傑立刻沖了去過,手裡已經提了把刀。
一在雨中路過的行人,哪見過這陣勢,心想是非之地,趕緊跑吧。這行人撒開腿就跑開了去。
雨太大,濃密如簾。黃毛和紅毛但見一人影在雨中狂奔而去,誤以為張夢陽從車裡跑了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黃毛立刻吶喊一聲,帶著那幫混子就追了上去。
這倒霉催的行人,眼見一群人趕了上來,還拿著刀。這行人趕緊轉身道:「聽我解釋……」黃毛不等他說完,接道:「解釋就是掩飾,弟兄們,給我砍!」可憐那行人,本想躲開是非,卻惹來一場血光之災。而牛傑卻認準了張夢陽在車裡,沒有找錯對象。卻也來不及喊停其他人了,潘偉車已發動。
高翔已經坐在車中的後座上,全身已然濕透,卻顧不得許多,高翔大聲嚷著要潘偉快點開車跑。潘偉開來的車好,啟動的快,眼看就要闖過牛傑,牛傑果然有兩套,但見牛傑!一個跨欄式的縱身,居然躍於車上,緊緊地扒在了車蓋上。此時甄幡正好也跑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塊磚頭,甄幡看見牛傑居然扒在了車蓋上,由衷的感慨道:「真的漢子!」隨即只聽「砰」的一聲,甄幡被車給撞開了去。
大雨傾盆,電閃雷鳴,街上已經罕有人跡。跑車速度又快,潘偉毫無目標的開著車,只是希望趕緊開出這是非之地。此時,牛傑依然死死的扒在車上,不時的大聲吼道:「給老子停車,停車!」
張夢陽坐在車裡,沒有絲毫的害怕,只是擔心,張夢陽不住的回頭安慰車裡的兩位美女,特別是看著渾身顫慄的茜茜,張夢陽心懷愧疚以極。嚇傻了的李氏雅娜,蜷縮在車座一角里,上下牙齒的相互碰撞聲,更是增添了此時她內心的恐怖氣氛。
高翔坐在車裡,倒是很鎮定。還點上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道:「車開慢點,沒事,車頂上就那一孫子,待會慢慢收拾。阿偉,到開發區,那裡空曠,到那停下再說。」
潘偉聽罷,就把車往開發區開去,一路的疾馳,車速越來越快了。高翔忍不住吼道:「慢點!你怕個鳥啊!」
「我也想慢點,好像車閘沒用了!」潘偉吼道。
張夢陽一心只想著保護茜茜,此時隨口來了一句:「往上坡路開,看看能不能慢下來。」
潘偉腦子也都一片空白了,隨著他人說話的聲音,就開始往上坡路開去。
開發區的北側佈滿大大小小的廠,道路寬闊。南側是一些土石山路,有一條上山的路寬些,這條路是通往這座城市裡唯一的一個小小的旅遊景點,在到旅遊景點中途的一段路很險,兩邊一邊是亂石堆,一邊是空懸的山體。
潘偉正正好,撿了這條路,一開始還別說,車速果然開始慢慢的減了下來,可仍然是很快,潘偉踩閘還是不能把車停下。眼看就要到前面那條險路,車裡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希望奇跡的發生。車頂上,牛傑扯著嗓子,大聲提醒著吼道:「注意右邊的懸崖!右邊是懸崖!!注意右邊有懸崖!!!」
車裡,潘偉哪裡能聽清牛傑到底在喊著什麼,耳邊只聽到有人喊著什麼右邊右邊的,潘偉還以為誰在提醒自己往右邊開點。
這路上已沒有了路燈,一片漆黑,加上風雨飄搖,車燈的照射距離也很有限。此時不管是誰,無論說什麼,腦中一片空白的潘偉都會「飢不擇食」的按照指示去做,潘偉隨著「右邊!右邊!」的聲音,趕緊打轉方向盤,朝右側開了過去……
結果,車內外,一共六人,開始「享受」自由落體運動的感覺。
車頂上的牛傑,放開了最後一嗓子,歇斯底里的吼道:「大SB!!!!!!」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