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絲毫不懼怕她的殺意,他端坐在琴前,繼續自得其樂,曲高和寡……
彷彿沒有人可以打擾到他,他俊逸的容顏上,笑含三分,愁含三分,無可無不可的高深莫測佔了主要……
他拂曲,弦動時如萬馬奔騰,時如明月泉湧,高處如入九霄,低回如聆靜夜。
好像天下也不過是他指間的琴弦,咿呀彈撥,任其縱橫……
更為奇妙的是,白炎靈眼前也逐漸空間扭曲,影像模糊了起來,甩了甩頭,依舊擺脫不了眼前的幻覺,既然知道這是幻覺,在她眼前幾步之遙,那個男子就坐在那裡,只要朝著那個方向砍去,想必就能夠破解掉這幻想了吧。
這麼想著,試圖運起金鱗長劍,卻三番四次靈力在體內亂竄,無法集中,越是想集中,全身骨骼就越被壓碎般疼痛。
白炎靈只能選擇放棄這個辦法,另想他法,眼前模糊的影響逐漸變化,同樣的琴聲傳來,不知是幻覺還是真實。
她沿著琴聲走去,眼前竟然是白家後院,模糊的身影端坐在紅木琴前,瘦頎的身軀裹在略顯寬大的青綠色長衫內,烏黑亮麗的長髮順滑的垂在背後,用一條淡橙色的髮帶草草地繫著,整個人透出雲淡風輕的味道。白炎靈疑惑皺眉,似乎在哪裡見過這人,漸漸走近,想將模糊的身影看清——
男子雲袖灌了兩展清風,衣擺舞若素蝶,琴聲方同流水,可纏綿,可濤濤……
而她終於看清楚此人的真容,白炎靈真正震驚在那,怎麼會是白雲容,怎麼會是他?
不對,這裡的幻境是白家,白雲容出現在這裡並無奇怪,但奇怪的是這琴聲,竟然同行宮後院那個男子的琴聲一模一樣,同樣平沙落雁,同樣縱橫天下……
白炎靈幾步跨至白雲容面前,他倏然停下了琴聲,驚訝地抬起頭,彷彿很奇怪她為何會出現在他面前,仿若呢喃:「炎兒……」
白炎靈輕輕皺眉,不為別的,就因為此刻的白雲容,竟然給她一種蒼白無力的感覺,在她的心中,白雲容應當是強大得無人可擋,會義無反顧擋在她身前,保護她的兄長。
他,到底怎麼了?
但是她現在管不了這麼多,現在只是在幻境之中,這一點她還是清晰地記得,即便幻境中的白雲容如何,那也只是幻境,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從他口中得知她想知道的信息。
白炎靈淡淡抬眸,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雲容,這個幻境是不是你製造的?」
若不是他製造的,她敢肯定,即便是幻境她第一個想見到的人,也絕不會是他,雖然他對她同樣很重要,但她第一個想見的人,一定會是那傢伙……
而且白雲容的琴聲絕非偶然同那名男子相同,從這亮點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白雲容便是出現在行宮後院的男子,幻境亦是他所製造的。
白雲容頓了頓,蒼白的俊顏漠然地凝視著她,並不如剛剛見到她那般激動,心下開始陣陣抽痛,連同骨骼一起,彷彿承受著非人的折磨,但是眼前的女子沒有半分動容。
他顫抖著修長的手中在紅木琴上,撥動了一個顫音,輕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真假對你來說並不重要,你想問的也並非這個問題。」
白炎靈不想再在這幻境中浪費時間,索性直接承認,「是,墨他在哪裡?」
白雲容聽到這個回答,一把撥斷了琴弦,砰地顫音震得周圍桌椅震飛,他恢復常性,雲淡風輕地解釋道:「君墨沉他不在這個幻境裡,這個幻境裡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白炎靈不想再聽其他,直接打斷他:「那我該怎麼離開這個幻境?」
「如果說我不想讓你離開呢?」白雲容如同天神般緩緩走了過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嗓音更是飄渺,讓人琢磨不透。
白炎靈瞇了瞇眼,眼前的男子雖然長得跟白雲容,一模一樣,神態,語氣,身姿,但是唯一讓她感覺生疑的便是那話,絕不是白雲容會對她說的。
也是,這裡既然是幻境,也有可能白雲容也只是那男子假扮,她不可輕易盡信。
白炎靈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要離開!」
白雲容終是無奈她的堅持,彷彿不忍心拒絕她似的,雲淡風輕地點頭道:「唯一能離開這個幻境的方法,就是殺了我。」
饒是白炎靈也是一愣,原本不想為這個幻境中的白雲容而動搖半分,但是在聽到要殺了他時,始終不忍下手,但是若是這就是那男子的計謀,她豈不是正中下套?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白炎靈手中徒然多了一把短刃,微微愣了一秒後,反應過來,這裡是幻境只要白雲容想要變化出什麼輕而易舉。
白炎靈彷彿下定了決心,握緊了短刃,走到了他的面前,正要動手之時,不知為何竟然開口問道:「我在幻境中殺了你,現實中你會不會有事?」
聽到這個問題,白雲容竟然淡雅地笑了,「不會。」
可惜,聽到這個答案的白炎靈,卻硬生生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原以為這個幻境中的白雲容肯定會回答會,那樣她便可以確定此人絕不是白雲容。
因為若是他,白雲容絕不可能會讓她有後顧之憂……
不過,下一秒白炎靈還是面無表情地朝著他的心臟,準確無比地刺入,鮮血漸染了她一身,同樣漸染了整個幻境,慢慢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