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黑如墨
柴進軟軟的躺在床上,肩膀上的槍傷隱隱著痛,整個思維渾渾噩噩。
他覺得自已很不幸,作宛平父母官沒多久,就遇上了小鬼子三天二頭的糾纏和挑釁。
還不由得相信了上峰的話,說那不過是小鬼子閒得無聊惹事玩兒,便咬牙切齒累死累活的跟在上峰屁股後面跑來跑去,結果居然立了點小功。
具體說來就是配合29軍情報處先將那老爺和管家委了任,作了小鬼子的內應,刺探到了城外小鬼子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受到了省黨部的表彰和獎勵。
然而,好事不長。
可恨桂二那小子居然闖進去將小鬼子揪出來殺的殺,奸的奸,直把上峰和自已氣得咬牙切齒,罵聲不斷。
然而,這邊還沒弄清楚,那邊一直聲稱與宛平共存亡的29軍卻撤了退,小鬼子趁此機會打了進來。
也罷,大樹倒,胡鴉散。柴進便聽從先一天潛進城的松尾憲兵隊長的勸告,一閉眼睛乾脆率隊投靠了小鬼子,不,現在叫皇軍了。
誰知當天的小鬼入城式上,他便挨了一槍。
現在想起都後怕:眾目睽睽,威威軍隊,虎視眈眈之下,居然有人敢行刺。
當龜田中佐,就是那個小鬼子們頂禮膜拜的所謂「軍神」,挎著碩長的軍刀指揮著小鬼子列隊站好時,一顆子彈揭開了他的天靈蓋, 紅的血白的腦漿濺了一地,嚇得小鬼子們呆若木雞。
緊接著,又是一顆子彈飛來。
如果不是身邊的女傭順手推了自已一掌,自已現在也和龜田中佐一樣,被燒成骨灰,裝進了壇罐。
可恨,是誰開的槍?柴司令便第一個想到了桂二爺。
這桂二爺,三代祖上蔭護,終成宛平鄉紳望族,家業坐大,財力豐厚;更兼桂二本人武功超群,廣結江湖朋友,豪爽果勇,生性好鬥,在宛平士紳裡,威望很高。
呃,會不會是他幹的或是他指使手下干的呢?
聯想到桂二不聽招呼自組團防隊,與城防隊相提並論,妄圖將柴司令壓在下面的劣跡,柴進幾乎就斷定,刺殺,就是桂二干的。
柴進知道,在中國社會,漢奸,是最令人輕蔑和痛恨,國人皆日喊殺的。
而自已,現在幫小鬼子做事,不正是漢奸麼?
那個憲兵隊頭兒松尾說得多輕鬆:「中日親善,柴司令幫我們,就是幫了廣大的中國百姓,將來要寫入青史。中國的文天祥不是唱,人生自古誰無死 / 留取丹心照汗青/ 麼?」
哄鬼,他以為我信?不過,即然連蔣委員長都打不過小鬼子,只有撤退了事,我區區一個小縣長還堅守什麼?
笑話,有什麼值得我堅守的?
大敵當前,強寇壓境,值得我堅守的,只有我的身家性命和我的權勢。為了這,莫說當漢奸,即便是當漢賊,也無所為,照當不誤。
再說了,幫小鬼子坐穩了天下,那好處還不是有自已一瓢?
別的不說,先借了小鬼子之手,將那桂二辦了「通匪」,把他的桂府拆了,錢財充了城防軍餉,再將那妙人兒三姨太,擼到床榻上替自已暖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