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無名坐在一條小河邊的石椅上,深秋,寒意有些濃了,長風拂面,安晴抖了抖。但是,她當然不能指望無名會很紳士的把身上的風衣脫掉,披在她身上。
深秋,河邊垂柳依然綠油油的,只是深綠的顏色毫無生氣,垂搭入河中,河面上,還漂浮著一些柳葉,綠的,黃的,在長風中漂浮。
安晴正感歎自己身在盛世,卻也如那亂世浮萍一樣,漂泊無根時,一旁的無名突然開口,像是隨意一問,「你有多愛陸然?」
哈?
安晴又愣了一下,只見無名雙目直直地盯著水中落葉,神情專注,卻有一絲落寞在他眼底蔓延。他的神情很認真,但更像是透過那落葉,看著另外的人,另外的事,另外的時空。安晴像是受了他的感染,神情也凝肅了些。她緩緩轉頭,看著河面碧波,緩緩說,「我曾經以為,沒有他我會活不下去,可這幾年,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又何況現在,知道小夕是他媽媽害死的,我對他的愛,已經轉為怨恨了,又何談多愛?」
安晴歎了一歎,「愛情,只有那些芳華年紀的人,才會把它當做生命裡的最重,也只有歷盡滄桑之人,才會明白,其實人最愛的,還是自己。」
無名輕笑了聲,低如遠古鐘聲。
安晴知道,他的笑並非快樂,亦非覺得可笑,更不是某種情緒。她只覺得,那低笑聲入耳,仿似淒淒慘慘,嗚嗚咽咽,卻猶如喪音在耳邊奏響,哀卻不悲,淡卻濃。
「我愛過一個人,我想為她死,但她不願,所以我活著,為了她而活著,我活著就是為了能找到她。」無名緩緩說道,那靜默的聲音裡蘊著疲累的彷徨,好似還有對未知的茫然,那麼淺薄的愛意聽在安晴耳裡,已經像是聽了個驚天地泣鬼神、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這是第一次,安晴沒有看到無名像是縮到了風衣裡,叫人看不清楚。這是第一次,她看到無名懶懶地靠著椅背,一張平凡的迎著陽光。
那一刻,安晴忽然覺得,無名那平凡的臉,似乎深刻了許多。
她甚至在想,一個這樣氣宇非凡,可笑談天地毀滅的人,應該是個多麼俊俏清雋的男子啊……
或許,他也是戴了面具的吧。
無名微微瞇著眼,似正看著太陽,那溫潤黑眸中溢出的溫暖,仿似就來自太陽。
安晴正豎耳傾聽,等待他繼續講述這個悲到骨子裡的故事。無名卻沒有繼續,只是冷漠淡薄地看著天空。
許久,安晴有點忍不住這樣的沉默了,她問,「那你對我有什麼興趣?」
無名好似才從陷入另一個時空的思念裡回過神來,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整個人都像是縮進了風衣裡。他沖安晴笑了一笑,很是溫暖的笑意,為他那張平凡的容顏增色許多,「放心,不是喜歡的興趣。」
安晴大囧。
雖然曾經她有過這樣的心思,但看他深陷進自己的愛情時,她就明白了。只不過還是好奇,問上一問而已。
誰知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真是羞死人了!
他笑了一笑,回轉過頭,目光落在碧波之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我很快就能找到她了。這就是我的興趣所在。」
安晴卻不是太明白,預感這東西,很不准的吧?可她也不好直接講出來,傷了這個癡情人的心。
忽然手機響了,安晴拿出來一看,是宿泱發過來的信息,「速回!」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像是一張密網勒的安晴快要喘不過氣來。
周處長已經吩咐過,近段時間不會讓安晴插手什麼事,但宿泱竟然這麼著急找她,莫非又出了什麼大事!
「我有急事先走了。」安晴匆匆起身,無名淡淡看她一眼,頓住她的身形,「安晴,七天後,如果你還活著,我就告訴你一件你很想知道的事。」
安晴愣住,正想問他什麼事時,他卻如一陣風般,看似慢悠悠卻急速離開。安晴惱地瞪了他一眼之後,即刻動身回去。
宿泱還是在安晴的書房裡等他,安晴看到他時,他一臉肅穆,灰綠的眸子像是被冰凝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叫我回來?」安晴問。
宿泱抬眼,眸子裡似有冰渣在裂開,聲音也如冰碎般,「周處長昨晚才將那段視頻報上去,我剛剛就收到消息,他已經被撤職收押了。」
安晴大驚,「你的意思是?」
宿泱冷厲一笑,恍如修羅附身,「只可惜我不知道他把影片上報給了哪位,否則……安晴,組織知道我這裡還存有一份,上頭已經派人來抓你我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一定要保住這段視頻,一定要把那些危害民族安危的禍害繩之以法!」
思慮只是一瞬間,安晴沉聲道,「為今之計,只有把這段視頻交給陸然了。」
宿泱愣住。
安晴解釋道,「陸然是太子爺的人。誰都有可能背叛國家,但太子爺絕對不會!而且現在的情形,也只有太子爺能處置那幫人!」
宿泱眼眸一眨,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掩下眸子裡的冷酷。「就這麼定了!你負責把這個給他,我給你打掩護。」他伸出手,指尖夾著一個U盤,遞給了安晴。
安晴拿過U盤,她的手竟然抖了一下……這可是握著好多人的身家性命啊!
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宿泱臉色一沉,「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安晴也是一驚,如果都是國安部的特工過來抓他們,那些可都是頂尖高手,他們倆未必能逃得出去。
思忖間,宿泱遞給她一把微型手槍,「拿著,以備不時之需。如果他們一定要殺人滅口,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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