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發現,她已經無法淡定了!
這個人,似乎強大的無所不能,讓人無法不忌憚!
陸然見安晴臉色愈發難看,又是擔憂,又是困惑。「安晴,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都害怕地出冷汗了……
朝霞與陽光都照在身上,安晴卻冷得幾乎發抖。她的恐懼,陸然不懂,她也不能告訴他。她眨眨眼睛,目光有些漂浮地看著陸然,強扯出一抹笑容,「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太可怕了,對他而言,我好像就是只被貓逮住的老鼠,他不吃,偏要逗著玩著,每每放鬆,他便嚇上一嚇,這樣翻來覆去,總有一天,我會被他逼得精神崩潰的。」
陸然明白她所說的,這個男人,他亦覺得強的可怕,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無害的樣子……他將安晴摟在懷裡,柔聲說,「不怕,有我在,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雖明知他護不了自己,但他有這個心,安晴仍是感動得厲害——
只是這無名實在太厲害,她真擔心哪天他會傷害陸然,她擔心陸然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憂心歸憂心,安晴一想起無名,她發現,即使剛才她認認真真看了他的容貌,她卻依然想不起來他到底長什麼樣,只依稀記得那雙極有風致的眼。她問,「陸然,你記得無名長什麼樣嗎?」
陸然想了一下,卻陷入沉思,良久,他才出聲,語氣很平淡,似乎沒什麼意外,「他長得挺普通的,真沒記住。」
安晴苦笑,真不知是不是該說他傻人有傻福!但他既然沒發現,那就算了吧,也免得他操心。「是挺普通的。別管他了,反正我暫時安全了,咱們走吧。」
陸然忽然明白了,這五年時光,他們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安晴有太多的事,他不瞭解不清楚,她也不願提及,可這又有什麼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何必非要捅破?他只要知道,他們還相愛,還能在一起,這就夠了。其他的,何必那麼介意?何況他所做的事,安晴也不知道。
他攬著她,背著朝陽,往山下走去,「我有個朋友想見見你。」
——
正是陽光明媚的秋晨,日光甚好,點點斑駁疏影,穿過窗,溫暖在指尖流淌。
宿泱坐在電腦前,絕世容顏透著冷沉,灰綠的眸子冰冷地盯著電腦屏幕,再無那絕代風華,一室肅殺,讓人心生畏懼。
他剛剛收到線人提供的消息,松鼠和唐四下午會再見面,之後松鼠就會離開。連地點都告訴他了。
這本該是一個讓他高興的消息,但他卻發現,他的線人在跟他聯繫時,有人在暗中追查他的信息地址——也就是說,他的線人已經被內部發現了……可知道他有線人的,只有周處長和安晴。周處長他是絕對信任的,那麼就只有……
或許那個人就是蘇成磊,安晴已經倒戈;或許那個人是伊東,安晴為救蘇成磊,不得已出賣自己!
他不敢相信,安晴會背叛組織!
但他又不敢大意,擔心自己一時心軟猶豫會給組織帶來巨大的損害。
所以,他只能設局,已證安晴忠心。
——
安晴和陸然正坐在一酒店包廂裡,點了些早點後,喝著清茶。她正想張口問陸然,他的朋友是什麼人時,包廂的門就開了。
抬眼一望,只見一個身形婉約,修如青竹,穿著一身張揚鮮紅長裙,外套一件米色風衣的女子搖曳而入,她身姿優雅,行動亦猶如舞蹈,優雅美麗到了極致。
單單只是這樣一個形態,已讓安晴稟住了呼吸,她想,這該是一個如何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啊。
女子身後,還有一個和陸然差不多相同年歲的男子,容貌自是俊朗非凡,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非凡的氣勢,即使他面上帶著溫和的笑,依舊給人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門在他們進來後就掩上,男子看一眼安晴就笑侃道,「陸然你這小子,終於捨得把你寶貝兒帶出來見太陽了。」
安晴心知他在調侃自己,但一聽到「寶貝兒」這樣的字眼,像她這樣一把年紀的女人,還是會羞紅了臉。
陸然只笑了一下,對安晴說道,「我哥們劉哲,在部隊的時候認識的。」
部隊?安晴有些許詫異,又瞬間瞭然,該是過去這五年,他去過部隊吧?只是她至今仍不清楚,陸然為何會失憶,而他,也沒有要提及的意思。
安晴衝著劉哲,微笑著點點頭,「你好。」
劉哲也只是象徵性地點點頭,看一眼他身邊的女子,對陸然兩人說,「我女朋友李妍,你們應該認識。」
聽到「李妍」這個名字,安晴真是驚了一下。她雖不知劉哲乃何方神聖,但李妍的身份卻是知道的清楚,那可是太子爺的正牌女友,再一想到劉哲的姓氏,瞬間明白——安晴心中略略感慨,真沒想到,她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活生生的太子爺!
李妍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微低著臉,此刻才摘下了頭上的帽子,微抬頭,剎那日月無光。
安晴一直都覺得,所謂傾國傾城,不過是一個形容詞,不過是對美人的高度讚揚罷了,包括宿泱那人,她也曾用過這個詞來形容。只是宿泱美則美矣,到底是男人,到底妖孽了些,到底還多了幾分凡人的氣息。
而眼前這個女子,彷彿「傾國傾城」這個詞就是為她而生的。
她不僅美得有形,還美得有神。
只是恍惚間,安晴想起秦沐說的話,他說衛思和李妍長得很像。
安晴細細一看,其實說像,容貌五官,不過三五分的相似,她們更相似的是神態氣韻,一樣的超凡脫俗,一樣的柔婉淡然。然而,或許是因為衛思是她好友的緣故,她更覺得衛思的那份柔婉出塵,更似歲月沉澱之下,看盡千帆,恍然回首的淡定從容。而李妍的清麗脫俗,安晴總有那麼一瞬會覺得有些許痕跡。
不過,這都無礙她絕世的容貌,何況那樣一身張揚的紅,穿在她身上,似乎也淡靜了許多,生生的穿出了不食人間煙火、恍如世外仙姝的白衣少女之感,真真是人為衣裳增色。
「你們好。」李妍緩緩出聲,聲音如同她人一樣,低調的優雅。
劉哲體貼地為她拉開了椅子,她坐下後,側身含笑低頭,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皆美得驚心。
這樣的美人在眼前,自然是賞心悅目,可也因為李妍是這樣頂尖的美人,安晴覺得自己這樣一個粗鄙之人,在她面前,多說一個字,多出一口氣似乎都是一種褻瀆。所以這一餐,面對如此多的精緻美食,她食不知味。
好在,這幾人似乎都深諳「食不言,寢不語」之理,一頓早餐下來,都沒交流多少個字。直到用完早點,喝茶漱口之後,才開始交談。
幾乎是安晴意料之中的,劉哲問她話,「聽陸然說你和蘇成磊關係很好?」
安晴笑著說,「導演秦沐才是重點,他和陸然是發小,你若是不放心李妍小姐,也應該是陸然多多照顧她吧?」
聞言,劉哲挑了挑眉梢,笑道,「牙尖嘴利的丫頭,跟陸然提起的謹小慎微可一點都不搭。」
丫頭?安晴有點鬱悶,她怎麼看,也比李妍年長好幾歲吧。難不成他也叫李妍丫頭?
安晴笑笑說,「您也沒對外到處宣揚李妍小姐到底如何美得驚人吧?」
劉哲微一怔,然後搖頭一笑,「不僅是牙尖嘴利,還不饒人——陸然,我對你表示深深的同情,幸好李妍是生來就溫柔的性格。」
李妍柔美一笑,極盡妍麗,如艷陽桃李芬芳,「我倒是羨慕安晴爽利的性子呢。」
安晴一臉的無語在李妍的絕麗笑容之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恰好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一個陌生的號碼發過來一條信息,簡短的兩個字:「速回。」她心裡一跳,立刻刪了信息,滿面歉意地看著在座眾人,「抱歉,我出去打個電話。」
安晴出去之後,劉哲才稍稍有點驚奇地說,「她竟然還用著幾年前的手機,真是奇葩!」
陸然白他一眼,「這叫勤儉持家!你個太子爺,怎知民間疾苦?」
劉哲回送白眼,「勤儉持家也好歹把自己拾掇好看點吧?穿的這麼隨意連僅有的幾分姿色也消失了。」
陸然很是無語,他家安晴哪裡是只有幾分姿色?分明是很漂亮好不?只是這世間無論哪種美人,一面對李妍,不都黯然失色了嗎?
這人真是,簡直一色胚!
李妍輕輕推了推劉哲,示意他不要玩笑開得太過了,那好歹是陸然的愛人,他這樣毫不留情面的貶斥,會讓陸然很沒面子。
劉哲是誰?太子爺!就算他自身修養好,脾氣好,不擺架子,可到底也是在眾人奉承中長大的,何時對其他人察言觀色了?李妍這悄悄提醒,他才注意去看了陸然臉色,雖然有點不郁,倒也談不上介意。他笑了笑,說,「你家那寶貝兒要是肯打扮打扮,也是一上等美人,配得上你這個大才子。」
聽他提起「大才子」之名,陸然臉色微黯,當年做學生時已在建築行業叱吒風雲的他,誰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放棄自己鍾愛的事業,選擇了從政。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場手術,那場失憶……
他為何失憶,他該是時候知道了。
包廂外,走廊盡頭,安晴撥通了宿泱的電話,聽著「嘟——嘟」聲,她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該是發生什麼事了,宿泱這麼著急的讓她回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宿泱的聲音有一絲疲憊,「安晴,下午三點之前一定要趕回來。」
「出什麼事了?」安晴忙問。
「電話裡不方便說。」宿泱說道,安晴立刻明白,她不再多問,就掛了電話。
望著窗外翩翩落葉,安晴心下輕歎,撥通了伊東的電話,令她意外的是,伊東的聲音也有些疲憊憔悴,似乎還有絲傷痛在心尖掠過。「安晴,有事嗎?」
安晴心下一緊,「石頭,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伊東一聲輕歎,更是讓安晴焦慮——她面前的伊東,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似乎從來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他皺一下眉頭。此番他如此歎息,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晴,」伊東輕輕喊了她的名字,透著無奈,好像還有一抹找到心頭溫暖的依賴之感,「大哥被國際刑警帶走了。」
「啊?」安晴驚得出聲,又立刻捂上嘴,「怎麼會這樣?」
「大哥的珠寶公司出事了,國際刑警找到他走私珠寶,販賣輻射珠寶的證據。」在安靜的震驚中,伊東頓了頓聲音,「我不相信大哥是這樣的人,可是又證據確鑿,我和二哥一直在想辦法,可……」
安晴難過地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卻發現張口無話。她沒見過蘇家大哥幾次,印象中就是個溫和的中年男人,總是笑瞇瞇的老好人的模樣,每每石頭和蘇二哥有爭執的時候,都是他從中調停。蘇大哥對她也很好,每次見到她都會說,如果石頭膽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大哥,大哥幫你收拾她。
在她印象中,這樣一個大好人,怎會昧著良心賺這種黑心錢呢?
安晴沉默了好一會兒,也只能說,「石頭,你別太擔心,蘇大哥吉人自有天相,總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你和蘇二哥可千萬別自己倒下了,照顧好自己,蘇大哥還等著你們幫他查清楚真相呢。」
「我明白。」伊東語氣淺淺,「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一會兒就回去。」
伊東默了一下,「照顧好自己,最近,我可能沒什麼精力照顧你。」
安晴暖暖一笑,「我都這麼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