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一剎那吐出紫紅,緩慢上升。雲海滔滔,變成金紅色。
安晴睜大著眼睛看著這波瀾壯闊的一幕,她嘴張的大大的,卻吐不出一個驚歎的字眼。
直到一輪紅日懸掛天邊,萬道金光灑向大地,安晴才合上了嘴,驚歎道,「雲山的日出果然名不虛傳。」
「你若喜歡,我們每年都可以來看。」陸然聲音柔和,眼波溫柔,天地蒼蒼,紅日高懸,他眼中,只有安晴一人。
安晴看了他一眼,對上這旖旎溫情的黑眸,往日情事在眼前閃現,她知道,她的陸然回來了……
她迅速轉過頭去,淡淡霞光中,她的面頰上掠過一抹薄紅。
陸然知她羞澀,眼中一喜,迅速在她面頰上淺淺一啄,就似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在愛情被禁忌的年代,歡喜又緊張地捧出自己的心。
「再睡一會兒,我們就下山吧。」陸然說道。
「好。」
陸然起來的時候,習慣性地伸出手想要拉安晴一把,只是那一低頭瞬間,他的目光看著前方微微凝滯。
安晴有些奇怪他的反應,也沒坐起來,就在原地轉了過去,隨即也驚愕地瞪圓了眼睛。
朝霞燦爛,紅楓似火,只見幾米開外的涼亭中,那一身都縮在黑色風衣的男子似也被鍍上一層金紅色,看起來甚是溫情,卻又添了分日落西山的蒼涼。
一瞬驚愕之後,安晴立刻彈起來,下意識地站在陸然前面,提起十二分警備地盯著那男子。她手負在身後,悄悄啟動攝像功能——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宿泱那邊很快就會接收到信息。
如此一番小動作,安晴面上警惕鎮定,心下卻依然驚駭慌亂地很——她雖知這個男人武藝高強,遠在她之上,並且身法詭譎,然而他卻能無聲無息地悄悄潛近,這麼長時間,都沒讓人有任何察覺。
他到底有多可怕?!
安晴的高級警備讓陸然有些驚異,他低聲問,「你認識?」
安晴面不改色,目光冷凝地盯著無名,一眨不眨,她定聲道,「殺手無名,前晚已經來殺過我一次。」
陸然一驚,他以為還是在墓地暗殺安晴之人。他知道暗殺之事以後,也質問過母親,答案不用想都知道,母親矢口否認,甚至訓斥他不孝,為了一個女人懷疑母親,說他愧對陸家祖宗!
雖然母親否認了並且很生氣,他也仍然請求母親放過安晴。母親的回應自然很冷漠。
陸然愧疚之後,也仔細想過,除了母親,似乎真的沒有人這麼恨安晴,但母親在他心裡,從來都是個正值商人,從不做與法律背道而馳的事。
可如今……他卻不得不去懷疑,甚至已經讓人著手去查安晴接二連三被暗殺的事了。
這個選擇是他做的,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並且只能一個人承受!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殺手竟然還要殺安晴,到底是母親恨極了安晴,還是另有人所為?他卻不知,此殺手早已非彼殺手。
無名緩緩站起身來,一身溫暖金紅鋪洩開來,他看起來是慢悠悠地走向安晴,卻也不過眨眼功夫,已至安晴跟前。他看著陸然和安晴見他過來,紛紛想要站在彼此前面護住彼此,抬起頭來,迎著漫天紅霞,淡淡一笑,「用不著這麼戒備我。我若想殺你,還能讓你看見我嗎?」
陸然是第一次見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殺手渾身毫無冷厲殺氣,第一次見一個殺手毫無顧忌展露自己的容貌,第一次見到一個殺手可以這樣淡定地站在被殺者面前,談笑風生!
是的,他給陸然的感覺就是這樣,好似談笑間就能檣櫓灰飛煙滅,他卻依然含笑地看著天地崩塌。
好強的殺手!
好強的氣場!
在他所認識所見過的人當中,似乎只有一人的氣勢能和他一較高下。
「你想幹什麼?」雖然只是第二次見面,但安晴卻是相信這樣一個強者的承諾,所以無名說不殺她的時候,她暗暗鬆了口氣。
無名笑容不減,霞光映著他溫暖淺笑,只要對上他的眼,就無法抗拒這樣的溫暖。安晴心頭一冷,微微移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
安晴這一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過無名的眼,他笑意微深,「我只是對你產生了興趣,想要多看看你,多研究研究。」
陸然心裡一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興趣可不是什麼好事,何況還是一個殺手對自己的目標!
安晴臉色微沉,冷笑道,「我沒想到您竟然這麼有閒情。怎麼,難道你去G市就只有我一個目標嗎?」
無名微斂了笑容,「你不必套我的話。如果這麼容易就被一個小丫頭給套住了,我豈不辜負自己的盛名?你放心,在對你失去興趣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並且在這兒之前,還有我為你做保鏢,你不必再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安晴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之色,她愣愣地看著他,疑惑脫口而出,「為什麼?」
無名只是一笑,雖然是那樣平凡的容顏,卻似斂盡天地風華,讓人不禁目眩神馳。他語氣靜默,慢悠悠啟口,然而那種似穿透歲月,踏破時空的深沉卻讓人膽戰心驚,由心底生出無限恐懼。
「你還不該死。」他道。
安晴愣,無名卻轉身離開,微微晨風,漫漫霞光中,只有一句輕飄飄的話飄進安晴耳裡,「你的監控系統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輕描淡寫,語氣平淡的話,卻透著不可一世的猖狂!
安晴大驚,面上血色微褪,陸然擔心地看著她,「怎麼了?」
安靜驚異地看著他,「你,你剛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嗎?」
陸然微斂眉,「他說你不該死?」
安晴的心,猶如石沉大海,沉重地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密音之術?難道,他真的會武俠小說裡的那些功夫?這個世上竟真的有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