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問情歸處 第二百五十五章 調戲
    由於賀蘭槿派人從前方傳來緊急軍情,夏子鈺一回到宮,就召了朝中幾個重臣在正殿內連夜商討如何應對之策,解這次的吳王與趙王四十萬大軍圍攻易州城之危。

    對於雍涼國現在所處的局勢,沐歆寧早已從李伯延的口中得知,雍涼偏遠而又荒蠻,遠不及江南富庶,別說抵擋這四十萬大軍,就是一個吳王,也足夠逼得雍涼國元氣大傷。

    好在夏子鈺稱帝五年,休養生息,安撫百姓,國庫多年來尚有盈餘,但畢竟當年楚王夏侯琛當政時,巧立名目,苛捐雜稅,將一個積貧積弱的雍涼二州留給了夏子鈺,故而,就算夏子鈺五年前兢兢業業,施行仁政,也無法一下子就追上別的諸侯國實力,與之抗衡。

    如酲隨伺在沐歆寧身邊,將雍涼國中這五年來的大小之事一一道來,除了國家大事,自然也包括了國主的後宮。這後宮中除了皇后明宛瑤,還有幾十位品秩不一的妃嬪,這些女子有些是傅老夫人送入宮的;有些是夏子鈺的大伯,也就是賀蘭一族的族長賀蘭誠為雍涼國國祚的萬代延綿,不時地送人至國主寢宮,服侍夏子鈺;當然,已知容顏老去的明宛瑤,為了留住夏子鈺,也會在宮中挑選年輕美貌女子,以此來拴住夏子鈺的心。

    但這些年,夏子鈺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住在寢宮中的國主,也未必是真正的國主,倘若讓那些妃嬪得知,她們平日裡爭風吃醋、勾心鬥角,想極力討好的男子只是個假冒的君王,她們又該作何想,羞憤致死嗎?

    見沐歆寧面含慍色,如酲忙道,「少夫人別多心,國主一如當年。這些入選進宮的女子,國主一般都會給她們機會離開,即便不願離開的,也會擇一處安生之所給她們,只是……只是……」

    「只是世間總有些人甘願被名利所縛,他防不勝防,也就由著她們去了,是不是?」沐歆寧接過如酲的話,淺歎一聲,「柳暝瑤闕,將身夢闌繁華處,誤了華年,人在誰邊?」轉頭看了如酲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少夫人……」如酲欲言又止,又怕惹怒沐歆寧,便閉了嘴,朝沐歆寧屈膝行禮,「奴婢告退。」

    「娘親。」暖暖的小手攀著沐歆寧的雙腿爬了上去,沐歆寧無奈地彎腰抱起她,「又打什麼鬼主意呢,沐暖暖?」

    「暖暖就知道,娘親您沒有生氣,是故意嚇唬如酲姑姑的。嘻嘻……」小臉貼近沐歆寧清冷的容顏,蹭了蹭,就像搖尾乞憐的小獸,「娘親,國主爹爹他好可憐啊,一個人住那麼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也沒有人陪他說話。」

    「所以……」沐歆寧順著小暖暖話中之意佯裝不解。

    暖暖轉了轉靈動的小眸子,稚嫩的童聲學著幾分老氣橫秋,「身為人妻,讓自己的夫婿獨守空房,沐城主,你這樣做實在有違倫理。」

    沐歆寧當即惱羞成怒,好你個夏子鈺,真是什麼話都敢教暖暖,也不怕日後教出個我行我素、不守禮法的混世小魔頭。

    「那你跟你的國主爹爹住,娘親一個人還樂得清閒。」沐歆寧假意生氣,她自己生的女兒,一身的邪氣,養在身邊五年還不敵夏子鈺的三兩言語,就這麼被騙走了。

    「不要啊娘親!」小眸子戀戀不捨地看著不遠處金碧輝煌的宮殿,收回視線,又瞧了瞧娘親所選的清幽之地,沐少城主嘟著小嘴,一手撫著紫貂的貂毛,嘀咕道,「點點,娘親她好笨哦,國主爹爹的寢宮中有那麼多奇珍異寶,不住那才虧呢。」

    「沐暖暖,你娘親我就值這點銀子?」沐歆寧沒好氣地敲了一下暖暖的小腦袋,這真是她沐歆寧的女兒,怎麼渾身上下一點都不像她,就連這張愈發精緻的小臉,也隨了夏子鈺的妖嬈之容,小小年紀鳳眸中就隱隱有了幾分妖魅,更別說那難以捉摸的脾性,到處惹是生非,卻還從不肯吃半點虧,睚眥必報。

    「娘親,您放心,就算國主爹爹搬來一座金山,暖暖也絕不會動心的。」拎起紫貂的毛茸茸尾巴,小暖暖使勁地搖了搖,「娘親,您看,點點他也不同意。」

    在城主府,眾所周知,紫貂被沐少城主認作手足,曾經有一次白九爺問沐歆寧您家小公子如何,沐歆寧當場就愣了,她就生了暖暖一個,何來小公子,回去一細問,才知她的小暖暖逢人就說她有個弟弟,叫點點,於是,傳著傳著,各種謠言在沐城內亂飛。因沐氏一族以女子為尊,身為城主的沐歆寧即便在府中養了幾個男寵,也是無可厚非,但沐歆寧素來潔身自好,偏那些熱心的沐氏一族的人信了謠言,隔三差五地就送俊美男子給她,若不收下,她們就以為城主看不上,下回選了更貌美的;可若收下了,豈不坐實了謠言。

    當爹爹的不自重,小暖暖又依樣學樣,盡得其傳,她這輩子算是毀在他們父女兩身上了,沐歆寧拿小暖暖沒轍,歎了口氣,就抱著她走入了殿內。

    殿內無一宮娥太監,卻被打掃地一塵不染。

    桌案上,文房四寶齊備,湖筆、徽墨、宣紙、端硯皆是上等,沐歆寧抱著小暖暖走到桌旁,將她放在地上,按住她的肩頭,正色道,「沐暖暖,若你不將《四書》中的首篇各自謄寫十遍,今日你休想踏出殿門一步。」

    素衣翩躚,清香淡去。

    「點點,娘親她好凶啊,暖暖好可憐。」哭喪著小臉,暖暖乖乖地自己研完了磨,小手執筆,端端正正地寫道,「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暖暖邊寫邊偷眼暗瞧躺在畫屏之後軟榻上休息的沐歆寧,另一隻小手也拿起筆,沐歆寧不僅寫得一手好字,而且左右之手能互換,寫下的筆跡卻截然不同,可沐歆寧不知道的是,小暖暖自小也學了她,雖然字跡仍勁道不足、透著稚氣,但左右兩隻小手寫的字卻可以做到一模一樣,寫了兩行,小暖暖還是嫌慢,就從袖口中拿出極細的天蠶絲,將桌案上所有的筆綁在一起,一隻較長的筆橫放,其餘的筆豎直垂下。

    所有的筆蘸了墨,小暖暖狡黠的一笑,這樣就快多了。

    小暖暖寫字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沐歆寧吩咐的十遍謄寫完了。

    不露痕跡地拆了綁在一起的筆,再輕輕地放回原位,小身子慢慢躬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點點,別吱聲。」暖暖做賊心虛地看了眼睡在軟榻上的沐歆寧,小小的四肢一爬,叮叮…當當…,一陣輕晃。

    卻不料,這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了沐歆寧。

    躺在軟榻上的沐歆寧飛身而來,擋在了小暖暖的面前。

    「娘親,暖暖吵到您了……」就知道娘親當初在她的身上套了這麼多銀鈴沒安好心,每次她一動,身上就叮叮噹噹響,嗚嗚……,沐少城主小小的四肢仍趴在地上,小臉哀怨,怯怯道。

    「寫完了?」沐歆寧皺眉,這孩子好得沒學到,旁門左道倒學得精通。

    嗯,小暖暖拚命地點頭。

    沐歆寧狐疑,走到桌案旁,一張張地看了起來,越看她淡漠清冷的臉上就卻越哭笑不得。

    「點點,快跑。」暖暖小身子一躍,奪門而逃。

    「沐暖暖!」沐歆寧氣急,一掌拍在桌案上,立時,桌案上的宣紙灑落在地上。

    而紙上卻一遍遍地寫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娘親,暖暖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有娘親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

    小小年紀,居然敢調戲自己的娘親!

    這是誰教她的。

    沐歆寧自然想到了夏子鈺,她只教了暖暖《四書》,想來這《詩經》中的詩句必然是夏子鈺這個好色之徒教給暖暖的,難不成他這個當爹爹的想將暖暖教成與如酲一般,整日想著如何調戲天下男子。

    「妹妹果真好福氣,小公主聰慧可人,真教人羨煞。」能這般堂而皇之地闖入沐歆寧的殿內,還無需通報,這座宮中除了皇后明宛瑤,還有何人。

    五年未見,明宛瑤依然還是那麼雍容華貴,一身金絲流綵鸞鳥朝鳳宮裝,袖口縷金挑線繡雲紋,綴細碎聯珠,髮髻挽起鳳釵斜插,六宮之主,母儀天下。與明宛瑤相比,一襲素衣的沐歆寧就顯得素樸多了。

    「尚不知家母何時生了皇后娘娘這般高貴的姐姐。」明宛瑤一口一個妹妹,聽在沐歆寧耳中,愈加覺得諷刺,遙想明宛瑤侍奉過兩朝君王,夏侯墨在世時她百般討好,而今夏侯墨已歿,沒了依靠,就轉而依附夏子鈺。倘若當初明宛瑤是被逼入宮,如今與夏子鈺在一起,她也不是不願成全他們,可是看到明宛瑤囂張的氣焰,彷彿什麼都是理所當然,而她在明宛瑤眼中,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女子,硬拆散了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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