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問情歸處 第二百五十四章 無雙
    「奴婢參見少夫人,少夫人萬福金安。」如酲看似恭敬地行禮,可面上卻一點敬意都沒有,她舉止輕佻,身子傾斜柔弱無骨,未等沐歆寧開口請她起來,就自己先湊到沐歆寧身旁,嬉笑道,「少夫人姿容不減當年,實在羨煞奴婢,怨不得我家英明神武的國主為了少夫人您,五年來朝思暮想,日漸憔悴,連奴婢看了都好生心疼,也就少夫人您心狠,當日無情地拋下國主,五年來還音訊全無,從此害得我家國主啊一有氣,就往奴婢身上撒,可憐奴婢身份卑微,受了委屈都無人做主。」

    嬉笑的臉上一點點地起了哀怨,如酲杏眼含淚,低低的訴苦聲滿是悲傷,沐歆寧一時沒忍住,笑道,「這般巧言令色,真不愧是他身邊的第一暗衛,只可惜我是女子,你的這招媚術,恐無用武之地。」

    哈哈……,玄參在旁捧腹大笑,「如酲,我都說你已是年老色衰,你還不信。少夫人她是心善,才給你留了幾分薄面,若換做我,直接……」

    「直接,直接什麼?直接說我如酲這輩子嫁杏無期?」如酲眼一瞪,「本姑娘貌美如花,風華正盛,哪個兔崽子敢說老娘,老娘就打斷他的腿!」當她不知道玄參手下的那一群乳臭未乾的少年將軍,面上『如酲姐、如酲姐』喊得親切,背地裡就嘲笑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嫁不出去怎麼了?人家槿王妃出嫁時,也都二十有四了,她今年不過二十二歲,離二十四歲還遠著呢。

    「少夫人,您瞧,當著您的面,他就敢輕視我們女子。」從甘遂傳來的消息獲知,少夫人是沐氏一族的族長,而沐氏一族素以女子為尊,因此,如酲這般巧妙的一說,一則是為了討好沐歆寧,二則也可以趁機打壓玄參,就這方面而言,憨厚耿直的玄參根本就不是如酲的對手。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偏偏你如酲,這兩樣都佔全了。」玄參氣得滿臉漲紅。

    「承蒙玄大將軍抬愛,小女子愧不敢當。」見好就收,又極懂分寸,如酲這一退讓,玄參也拿她沒轍。

    「如酲你未嫁,而玄參又至今未娶,不如你們…就湊合著過吧。」沐歆寧玩笑道。

    「朕看著他們倆也合適。」夏子鈺一邊附和,一邊對如酲道,「你跟了朕這麼久,朕一直視你如親妹,五年前朕曾為你指婚,你百般推卻,說自己年紀尚小,現在可好,挑來挑去,你都成了一個老姑娘。依朕看,玄參就不錯,你們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還知根知底。」

    「不要啊,國主!」如酲花容失色。

    「臣誓死不娶!」玄參嚇得直跳腳。

    ……

    「喂,玄參,你這什麼意思?本姑娘才貌雙全,而你大字不識一個,娶本姑娘你很委屈嗎?」如酲一聽玄參拒婚拒得比她快,爭強好勝的性子就被激起,塗著丹蔻的指尖用力地戳著玄參的胸口,氣憤道,「玄大將軍,你聽好了,是本姑娘不願嫁,所以你想娶都沒得娶!」

    「你以為我想娶你啊,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曾待過教坊司,還是京師當年大名鼎鼎的靜雅閣之主。」他當如酲是兄弟,娶自己的兄弟,想想就毛骨悚然。

    「你等著瞧,本姑娘將來的夫婿定是萬中選一,天人之姿。」

    「就你?算了吧。我看還是選個老實本分的嫁了,免得將來無子送終,孤苦淒涼。」

    「你這是嫉妒!」

    「得,要是真如你所言,我玄參就三跪九叩,喊你一聲乾娘。」

    「好啊。本姑娘要是做不到,就侍奉玄大將軍你終老。」

    ……

    沐歆寧與夏子鈺面面相覷,如酲與玄參這兩人互不相讓,各自揭對方的底,如酲罵玄參是武夫,不懂憐香惜玉;玄參諷刺如酲沒有女子的矜持,當不了世家少夫人,最後,兩人還打賭立誓,險些大打出手。

    「當朕沒提,你們兩個日後就各自嫁娶,成親之日,朕再送你們一份厚禮相賀。」玄參是自小跟在夏子鈺身邊,而如酲被夏子鈺所救後,對夏子鈺忠心耿耿,這兩人是夏子鈺的左膀右臂,若無外人在場,夏子鈺也由得他們兩人吵鬧,一個是名震朝堂的撫威大將軍,一個是宮中的一品女官,說出去都沒人相信,他們會如同稚子般為一點小事爭得面紅耳赤,但這兩人吵吵鬧鬧這麼多年,卻偏偏生不出半點的兒女之情,反而是情同手足,肝膽相照,真是奇也怪哉。

    當然,夏子鈺也不會真的強迫如酲下嫁給玄參,畢竟如酲出身名門,若非被親人遺棄,她也是江南望族中的世家小姐,過得是養尊處優的日子,何須為了報恩,執意要到教坊司倚門賣笑,嘗盡世間冷暖。單就身份而言,若玄參娶了如酲,確實是玄參高攀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走吧。」夏子鈺抱起暖暖,與沐歆寧同時上了馬車。

    「有勞了,玄大將軍。」如酲將手中的韁繩丟給玄參,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笑得嫵媚,「看什麼,難道你想讓我這個弱質女流來趕車。」

    弱質女流?有誰見過弱質女流一出手就打得十幾個粗壯男子哭爹喊娘,又有誰見過弱質女流一身是毒、行事果決,不是傷人性命,就是取人首級,她如酲要是弱質女流,還有沒有天理了,玄參唉了聲,一拉手中的韁繩,「駕……!」寧可得罪小人,也千萬別得罪如酲,這小女子睚眥必報,絕非善類。

    暮色蒼茫,遠方天際仍有一片余霞,久久未散。

    馬車穿過榆中城繁華的街市,直奔巍峨莊嚴的宮門。

    五年前夏子鈺在榆中城登基稱帝,並在原先楚王的府邸上擴建,歷時四年,終於修建了這座與京師不相上下的皇城。

    「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門口持戟的兵士一見是由撫威將軍玄參親自駕著馬車,哪能不知坐在馬車內的是何人。

    伏地跪拜,三呼萬歲,恭敬至極。

    小暖暖掀開車簾,目之所及,碧琉璃瑞的宮殿氣勢磅礡,一根根盤龍柱高聳入雲,呈五行八卦而立,玉樓銀榜,雕樑畫棟,無不透著皇家之氣。

    原來爹爹這麼有錢啊,暖暖睜大了小眸子,再想起她與娘親所住的城主府,又小又破,就更加下定決心要搬空爹爹的銀子,來修繕沐城的城主府。

    也別怪沐少城主小小年紀就貪財,誰教沐歆寧不喜奢華,身為城主卻懶得打理城主府,以至於城主府內無一名貴之物,再加之沐歆寧常年一身素衣,小暖暖就從此認定了她的娘親窮得買不起綾羅綢緞,一件衣服洗了又穿。殊不知,沐歆寧名下的產業足夠整個沐氏一族的人幾十年安枕無憂,而小暖暖平日的吃穿用度,更是遠勝於皇家公主。

    馬車停下,夏子鈺抱著暖暖登上了長長的玉階。

    而玉階的盡頭,便是百官覲見君王,商討軍國大事之地。

    「沐歆寧,我要讓你知道,我們的女兒才是雍涼國的鎮國之寶,是我的掌上之珠,當世無雙!」

    玉階之上,抱著暖暖的夏子鈺忽然轉身,俊美如儔的臉上笑眸流轉,妖魅絕倫。

    「請少夫人過目。」如酲恭敬地呈上賀蘭氏一族的皇家玉牒,而玉牒之上,赫然寫著「賀蘭雪,雍涼國第一任國主賀蘭鈺與正妻沐氏所出,賜食邑於邽。」

    「賀蘭雪。」沐歆寧撫著皇家玉牒上暖暖的名字,輕笑道,「若我生的不是女兒,難道他也叫賀蘭雪。」

    原來,早在五年前,暖暖出生的那月,他就已為暖暖取名賀蘭雪,記在了賀蘭氏一族的皇家玉牒之中,沐歆寧心下動容,清冷的語氣也柔和了些許。

    「莫非寧兒當初是想為我生個小皇子?」夏子鈺故意曲解沐歆寧的話中之意,妖艷的眸子灼灼勾魂,「既如此,為夫自當竭盡全力,以助寧兒你盡快完成平生之願。」

    一國之主不顧君王威儀,當眾調戲她,還這般口無遮掩,沐歆寧又羞又惱,拿起皇家玉牒就朝夏子鈺身上砸了過去,「要生,找你的後宮妃嬪去!」

    少夫人,手下留情,那是皇家玉牒啊!玄參阻攔不及,心中哀呼,皇家宗譜,僅此一本,若讓朝中文武百官得知,就這麼毀於少夫人之手,怕是又得跪在殿前,以死相諫了。

    「小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階下,一品女官如酲與撫威將軍玄參一跪,他們身後的所有宮女、太監也跟著同時下跪,向小暖暖行參拜大禮。

    「娘親,娘親,暖暖現在是公主了哦。」暖暖在夏子鈺的懷中興奮地扭動著小身子,清澈的小眸子在沐歆寧與夏子鈺之間轉動,隨後,小手扯了扯夏子鈺的衣襟,悄問道,「國主爹爹,暖暖是公主,那麼娘親是什麼?」

    夏子鈺笑著不語,抬頭與沐歆寧的目光不期而遇,她,自然是他夏子鈺唯一的妻,此生無悔。

    嘉禾十年,據雍涼國傳出消息,國主於正殿前封長女賀蘭雪為無雙公主,賞萬金,出行鳳輦,秩同太子。這道聖旨一出,朝野震驚,而皇后聽聞此事,鳳顏大怒,遂抱太子賀蘭禎跪於殿前,恰遇文武百官早朝,得百官擁戴,自此,雍涼國國主棄糟糠、重美色的罵名傳遍天下,世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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