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絕世風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決絕
    「師父姐姐!」臨川公主驚慌大喊,指著夏子鈺哭罵道,「鈺哥哥,你好狠的心,師父姐姐又沒有做錯事,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打傷她。這些院落中的花草是本公主弄壞的,傅夫人也是本公主打的,師父姐姐在裡屋休息根本就一無所知。嗚嗚,不過是一些爛花爛草,有什麼稀罕的,本公主以後都賠給你好了。要下跪,要道歉,你找本公主,欺負師父姐姐算什麼!」

    說完,臨川公主赤足跑到傅夫人面前跪倒,大聲道,「傅夫人,對不起。」皇兄避難洛陽,但這天下還是她們夏侯皇族的天下,在京師稱帝的楚王是她的小皇叔,各地的藩王,更是她的叔伯。只要夏侯皇族還在,她還是血統高貴的臨川公主。她堂堂一朝尊貴的公主,去跪一個連誥命夫人都不是的傅夫人,鈺哥哥也該氣消了。

    「公主千歲折煞民婦了。」傅夫人已知臨川的身份,哪敢接受她這麼一跪。

    臨川公主自小便是集榮寵於一身,即使拿鞭打人,皇上與明太后也不會苛責她半句,故而,只要她看不順眼的人,管你是誰,先打了再說。今日打了傅夫人,與她而言根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更不會想到會為沐歆寧惹來禍端。剛剛見沐歆寧與夏子鈺大打出手,一開始,臨川公主也並未意識到事態嚴重,只當是玩鬧,可後來,見沐歆寧出招越來越虛弱,幾乎難以抵擋夏子鈺泛著寒光的劍氣,她害怕了,躲在歐陽塵暄身後瑟瑟發抖。

    「師父姐姐,你痛不痛,你都流血了——」小臉帶泣,半跪在沐歆寧的身旁,母后死了,這個世上她就只相信師父姐姐一人,她可不要師父姐姐出事。

    流血?臨川公主的話,使得夏子鈺心生不安,哪來的血,怎麼會?以沐歆寧的內力,那一掌雖重卻傷不了她。

    懷中女子蒼白而又詭異的笑,猶如一支支利箭穿過夏子鈺的胸膛,決絕,不留一分情意。不會,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順著臨川公主手指的方向,夏子鈺極力壓下徒然而生的懼怕,往沐歆寧的下身瞧去,素裙上點點殷紅,妖艷刺眼,這分明是——,夏子鈺的心猛地一沉,顫抖的手慌亂地抓過沐歆寧的右手為她把脈,緊緊地握住,幾乎要將沐歆寧的皓腕捏碎。

    本就不是很明顯的喜脈漸弱,已是滑胎之兆。

    「你——!」是他疏忽了,這個女子一旦狠心起來,六親不認。

    不敢置信,偏又是事實。

    一時間,震驚,錯愕,欣喜卻帶著痛苦在夏子鈺的心中夾雜,世上的女子成親生子本就是尋常之事,但沐歆寧不一樣,以她的清高與孤傲,怎麼可能會為他懷上孩子,甘願當個平凡的女子。

    所以,他的那一掌,她不躲不避。

    所以,她寧願由著他誤會,也要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骨肉。

    沐歆寧,懷上我的孩子,就這麼令你厭惡嗎?

    還是,你至始至終都忘不了安竹生!

    素裙上的血,映在夏子鈺的眼中,艷如桃瓣的雙眸頃刻間變得嗜血赤紅,幾近發狂。

    「吃下去!沐歆寧,你給我吃下去!」不顧沐歆寧的掙扎,夏子鈺一手掰開她的丹唇,將一顆本來準備給明宛瑤的保胎藥強行塞入沐歆寧的口中。他是世人敬畏的醫谷主人,若連他都救不活自己的孩子,誰又有這個本事來救。

    「沒有用的,已經來不及了。」她能感覺得到,孩子已經不要她這個娘親了。

    腹中的疼痛,如撕裂般,在一寸寸地剝離她的身體,痛不欲生。素手緊拽著夏子鈺的衣袖,清冷的臉上雖被疼痛折磨,卻依然不願示弱,「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孩子,一直都是——」淚眼迷離,心痛難抑,卻只為了那可悲的自尊與高傲。

    「不許你詛咒她!沐歆寧,若你敢放棄我的孩子,我一定親手殺了你!」沐歆寧,她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忍心,忍心不要她。

    夏子鈺大怒之下,一掌震斷了木芙蓉樹,更嚇得傅夫人和滿院的下人膽顫心驚。

    沐歆寧懷了夏子鈺的孩子,最震驚的莫過於臨川公主,她啊的一聲張大了小嘴,抽泣的臉上也露出幾分佩服,真不愧是她的師父姐姐,不過半年未見,居然跟鈺哥哥有了孩子。想當初,皇后表姐纏著鈺哥哥,也沒見鈺哥哥肯點頭和皇后表姐生孩子。唉,想想她的皇兄也真可憐,最寵愛的兩個女子都喜歡鈺哥哥,雖然塵暄表兄說皇兄一直在利用她,但她從小跟在皇兄身邊,就算被利用了,皇兄還是她的皇兄,她根本就無法恨皇兄半分啊。

    「鈺兒,姨母不知道她也懷了你的孩子,這——這——」傅夫人一臉驚慌失措,沐歆寧再怎麼不是,但她腹中的孩子卻是鈺兒的親骨肉,萬一孩子沒了,鈺兒豈不要後悔一輩子。傅夫人待夏子鈺視如己出,看到夏子鈺懊悔痛苦,便勸道,「鈺兒,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沐歆寧她沒福氣,懷了孩子,還喝酒習武,你不過說她兩句,她就連自己的夫君都打,要姨母說,若是孩子沒了,也是她自找的。你還有瑤兒,她的孩子——」

    「夠了姨母,別說了。」夏子鈺厲喝,冷眸一掃,嚇得傅夫人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跟在傅夫人身後的那一群丫鬟,皆噤若寒蟬,怕得全身顫抖,她們好後悔,早知道這個少夫人這麼得寵,她們就不該為了討好傅夫人而得罪少夫人。少夫人淡漠清冷,少主都百般疼愛,倘若少夫人肯在少主面前服一下軟,少主不是對少夫人俯首稱臣。

    「傅夫人說得沒有錯,孩子沒了,也是我咎由自取,與人無尤。」是她,拿孩子的生死做賭,一時氣憤難平,就貿然動武。她不配當孩子的娘親,她不配。沐歆寧痛苦地閉上了眼,任由淚水劃過絕美的臉頰,倘若可以,她願意拿她的高傲,她的自尊,來換取孩子的平安無事。

    「沐歆寧,你住口。」這個女子,想把他逼瘋嗎,敢這麼詛咒他們的孩子。

    他是神醫,哪怕傾盡一切,他都不會放棄。

    撤回了掌中的內力,夏子鈺攔腰抱起沐歆寧,施展輕功,身影一晃,便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傅夫人驚嚇當場,她從未見過如此倉皇無措,如此陰霾嗜血的夏子鈺,簡直太可怕了。週身的戾氣,透著冰冷與絕情,仿若變了個人似的。她的外甥,明明是個對她言聽計從的好孩子,無論有多忙,他都會隔一段日子,千里迢迢地從京師趕來見她。但今日,他卻為了一個女子,而疏離了她這個姨母。

    都是這個沐歆寧,迷惑了鈺兒,鈺兒才會這般對她,傅夫人氣得雙眼通紅,一心認定是沐歆寧用孩子這招苦肉計離間了她跟夏子鈺。

    「我們走。」傅夫人帶著一群丫鬟氣憤地離開。

    一旁,臨川公主扯著歐陽塵暄的錦衣,不依不饒道,「塵暄表兄,帶我去找師父姐姐,我要師父姐姐——」

    「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是外人,不便插手。」歐陽塵暄耐心地解釋道。

    「不行,鈺哥哥會欺負師父姐姐的,臨川好擔心,擔心師父姐姐的孩子會——嗚嗚——」濃濃的鼻音帶著哭腔。

    「小丫頭,你總不能跟著你的師父姐姐一輩子吧。」歐陽塵暄手拿臨川公主的鞋襪,蹲下身,「把腳伸過來。」

    這個傻丫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拿歐陽塵暄的袖口抹了抹眼淚,臨川公主得意地道,「怎麼不可能,師父姐姐嫁給誰,臨川也嫁給誰,這樣不就可以永遠和師父姐姐在一起了。」

    「那你不要塵暄表兄了。」小丫頭的話真傷人啊。

    臨川公主猶豫了半響,弱弱地道,「臨川還是想跟師父姐姐在一起。」

    歐陽塵暄溫潤的臉上閃過一抹黯然之色,誘哄道,「我們還要找你的晚晴表姐,臨川,你不會有了師父姐姐,就不管你的晚晴表姐了吧。」

    沐歆寧的倔強孤傲雖令歐陽塵暄有些動容,也讚賞這個女子的剛烈,但她與他無親無故,除了是臨川的師父姐姐外,說到底,她不過是個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倘若今日的事發生在晚晴身上,作為兄長,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護住晚晴,再攪得他們賀蘭府雞犬不寧,誰教夏子鈺膽大包天敢欺負他歐陽塵暄的妹妹。好在,晚晴沒有嫁過來,否則他怎麼放心將晚晴交到一個喜怒無常的男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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