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勿復相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決裂
    皇上沒料到沐歆寧的武功會這麼高,一個宣武將軍陳桓,再加大批的皇家禁衛軍,甚至他還許下了縣侯與千兩黃金的重賞,卻依然拿不下她。眼看著沐歆寧突然換了個方向,朝他飛身而來,皇上嚇得忙驚喊道,「護駕,快護駕!」

    沐歆寧的輕功是夏子鈺所教,而在這個世上,若論輕功第一,當屬榆中賀蘭世家,但夏子鈺的輕功卻與賀蘭世家的嫡子賀蘭槿不相上下,故而,哪怕陳桓再心急如焚地想救皇上,也快不過沐歆寧的輕功,至於宮中的那些侍衛,那就更擋不住沐歆寧。

    形勢逆轉,就在一瞬之間。

    「都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素手抵在夏侯墨的脖頸之間,沐歆寧冷喝道。

    這時,夏侯墨才終於知道,這個女子所用的兵器竟是——救人的銀針。

    「朕是皇上——」夏侯墨蒼白的臉上也開始有了一絲的懼怕。

    「皇上又如何,我說過,我不介意弒君。」手中的力道加重,沐歆寧毫不猶豫地在皇上尊貴的脖頸間劃了一道口子,頓時,脖頸上便有細細的鮮血流出,滴在了皇上那代表著統御天下的龍袍之上。

    「皇上——」沐歆寧的這一舉動,更是嚇得陳桓與一干禁衛軍魂飛魄散,萬一皇上有個好歹,而他們又護駕不力,那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們怎麼擔得起。

    若單打獨鬥,陳桓與眾侍衛可能不是沐歆寧的對手,但他們這麼多人一起圍攻,要想拿下沐歆寧也絕非難事,只是現在皇上受制於沐歆寧,陳桓與眾侍衛投鼠忌器,怎敢再輕舉妄動。

    「夏小姐,皇上無意為難您,請您莫要傷了皇上。」今日的這齣戲,本就是想正大光明地恢復夏紫菀的真實身份,卻不料這個女子的武功會如此不凡,怪不得皇上要他帶近一半的禁衛軍前來助陣,陳桓面帶羞愧,堂堂的宣武將軍與一干禁衛軍竟打不過一個女子,枉他剛剛還在皇上面前誇下海口,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能捉住夏紫菀,可現在都過了一個時辰,他們不僅沒抓到她,還反而讓她拿皇上威脅他們。

    陳桓在軍中素有威名,為人又傲慢自負,他何曾這般低三下四地求過人,而且所求的還是個女子,若這般情景發生在平常,這些禁衛軍打死都不會相信,但現在他們已被沐歆寧出神入化的武功所威懾,彷彿這個女子與身俱來就是高貴的不可侵犯,除了敬畏,還有他們發自內心的臣服,她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挾皇上,定也會膽大包天地取下皇上的首級,然後瀟灑離去。

    皇上雖被沐歆寧挾持,起初面上也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靠近沐歆寧,低聲地威脅道,「你若現在放了朕,朕可以赦你無罪,但一旦等朕逃脫,朕就只好拿你的妹妹,還有你整個沐氏一族的族人為你現在所做的蠢事來賠罪。寧兒,朕不會殺你,但朕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民女夏——紫——菀。」面無懼色地迎上皇上森冷的目光,沐歆寧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殺了我爹,還有誰忠心耿耿地幫你對付張相爺。是明侯府的那位不學無術的小侯爺,還是翰林院那群頑固守舊的老臣,亦或是已經在西北自立為王的楚王夏侯琛。」眾所周知,沐貴妃是躺在床上的沐歆婉,而她只是一個江湖女子,更何況,沐尚書是皇上這些年費盡心機提拔的忠臣,殺了他,皇上就猶如自斷一臂,沐歆寧可不是那種不問世事的閨門千金,朝中各種官員複雜的關係,例如門生故吏,結黨營私,她比誰都清楚,皇上想拿這個威脅她,豈不當她是三歲稚子。

    皇上先是一愣,隨後笑著道,「想不到你對朝中之事已經瞭解的這般透徹,這教朕如何捨得放你離開。」

    抵在他脖頸間的銀針越刺越深,但皇上絲毫不在意,反正他的時日已不多,死在她手裡也不枉此生,當然,他知道其實她心裡一直在猶豫,就更不會殺他。雖然這個女子面上冷漠,也不在乎自己妹妹的生死,但從她剛剛的舉動,他似乎已經發現了些許的端倪。她若不管沐歆婉的死活,何必將陳桓與一干侍衛引開沐歆婉的床榻一丈之外再打鬥。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子。

    皇上忽然心情大好,悄悄低頭貼上沐歆寧的耳旁,曖昧地道,「寧兒,你逃不掉的。此生此世,你只能是朕的女人,而且朕還要你為朕生下一個皇兒。寧兒,這是你的命,你就認命吧。」

    沐歆寧聞言,冷笑了一聲,「可惜,我從不信命!」

    在這之前,已經有太多的人勸她要認命,但不管怎樣的艱難,她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沐尚書說,『寧兒,將來你一定會進宮為妃,光耀我們沐氏一族的門楣。』

    李翰林在第一次見她時,也語重聲長地道,『沐歆寧,你絕非尋常女子,可不要無辜了上蒼對你的厚待。』

    就連師父也不止一次地告訴她,『寧兒你命中主貴,為師希望你將來能輔佐君王,振興夏侯皇族,造福百姓。』

    他們都是她此生最親的人,但為什麼他們一個個地都在逼她。如果這是為她好,她可不可以選擇不要。

    當年,就是因為師父的那一句話,她便已在心中發下了暗誓,她的命是由己不由天,就算死,她也絕不屈服。

    此地不宜久留,沐歆婉的身份雖然被揭穿,但皇上暫時應該不會殺她。淡漠地掃了一眼偏殿內的眾人,沐歆寧一手拽過皇上於身前,冷聲高喝道,「都別跟過來,否者你們現在就可以準備為皇上發喪。」

    口出狂言,還當眾詛咒皇上英年早逝,這個女子可不是一般的有膽色,陳桓與眾侍衛又是一驚,他們想上前救駕但又怕沐歆寧傷了皇上,最主要的是,他們已被沐歆寧剛剛施展的武功所震懾,尚未出手打鬥就覺得自己必輸無疑,更少了先前的氣勢。

    一群沒用的東西,陳桓與眾侍衛的膽怯行徑又使得皇上兩眼直冒怒火,自夏侯皇族立朝,還從未有一國之君被一個女子當眾挾持過,而且,最可笑的是,這群平日威風八面、訓練有素的皇家禁衛軍居然除了放下兵器妥協之外,卻根本想不出法子來救駕,甚至一個個還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盯著他被沐歆寧帶離偏殿。

    很好,他真是養了一群廢物,夏侯墨頓覺自己君王的威嚴一落千丈,心中也暗暗下了一個決定,看到不該看的,都該死。

    闖入偏殿的宮中侍衛都是陳桓一手訓練的皇上親隨,所以人數並不多,而圍在永寧宮外的那大批禁衛軍,雖武功低微,但卻是人多勢眾。沐歆寧要想出宮,若由皇上親自相送,自然就一路暢通無阻,誰敢阻攔。

    出了偏殿,永寧宮的院落中空無一人,而皇上不會武功,沐歆寧也懶得挾持他。

    「寧兒,若你肯留下來,朕可以將萬里江山送與你。」皇上伸手一摸脖間,蒼白的指尖血跡斑斑,好險,若再深幾分,他真的要提早見先帝了。

    沐歆寧不搭理他,皺著柳眉催促道,「快走!」

    不是不敢殺皇上,而是不想。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很不喜歡皇上的血,照理說,君王的血是世上最尊貴的,但為何她一聞到些許就開始心生厭惡。

    想到此,沐歆寧忽然自嘲地一笑,嗜血,品血,那一直是夏子鈺那風流邪醫的怪癖,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也開始如他一般,看到活人之血就止不住心中興奮,倘若是師父的血,她想她就更控制不住內心的魔魘,會發瘋似地直接撲上去。想到那日師父任由她撲在他身上又撕又咬,沐歆寧面紗下的臉微微泛紅,師父他——應該也是喜歡她的吧。

    時隔近一年,皇上再一次所見到的沐歆寧一直都是她的清冷淡漠,他從不知眼前的素衣女子去了面上的那份冷漠,露出那時羞時惱的模樣,會這般的迷人,雖然覆於臉上的面紗遮住了她絕美的容顏,但她眉目之間的羞澀與嬌柔之姿,依然讓皇上癡迷不已。

    「留下來當朕的貴妃,有這麼難嗎?」皇上壓低了聲音,像是有些自言自語,他不明白,憑他一國之君的身份,怎麼就留不住一個女子。因常年患病的緣故,皇上的臉龐蒼白地幾乎沒有血色,可就是這個彷彿比女子更弱不禁風的男子,卻有著一股君臨天下的威嚴,他虛弱地走在沐歆寧的身前,卻一直不忘勸說沐歆寧留在宮中,但偏偏沐歆寧就是聽而不聞、視而無睹,甚至吝嗇地連一句話都懶得再開口。

    眼看永寧宮的宮門就在不遠處,皇上忽然停下了腳步。

    「你殺了朕吧,放你離開,朕做不到。」目光灼灼地盯著沐歆寧,皇上的眼中一片深情。

    「君無戲言,皇上想出爾反爾?」沐歆寧譏誚一把拽住皇上的龍袍,手中的銀針又毫不猶豫地抵上皇上的脖頸,冷冷地道,「皇上的甜言蜜語就留給後宮的那些無知女子吧,忘了告訴皇上,但凡見到巧言令色的男子,我都會恨不得殺了他。」而夏子鈺,就是這麼一個人,花言巧語,整日勾引無辜女子,好色卑鄙。

    皇上詭異的笑了笑,在看到素衣女子清冷的眸子露出了詫異之色時,方才道,「知道朕為什麼會同意讓你劫持嗎?」今日讓陳桓帶人抓沐歆寧的借口就是夏紫菀行刺沐貴妃,若是沐歆寧輕易被抓,那還怎麼瞞天過海,將她與沐歆婉那個賤人換過來。

    永寧宮外有大批的禁衛軍駐守,而他的最後一招,就是逼沐歆寧就範。就算陳桓與眾侍衛打不過她,但宮中還有一個人的武功,卻遠在她之上。

    拖延了一個時辰,應該是時候了。

    「安太傅,快救朕!」忽然,皇上面帶驚慌,朝著永寧宮外大喊道。

    這一聲安太傅,很快就讓沐歆寧亂了陣腳,她知道皇上的那聲安太傅並不是隨口一喊,只是她與師父的關係,皇上究竟如何得知?

    一時間,不安,震驚,害怕——紛紛襲上了沐歆寧的心頭,在她還未明白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之時,就被突然現身的安竹生用力一掌打出三丈之外,甚至連一聲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安太傅,別傷了朕的愛妃。」皇上假意擋在沐歆寧的身前,萬般呵護,「她只是受了夏子鈺的蠱惑,才會是非不分地想要殺了朕。」

    她何時想過要殺皇上?沐歆寧慌亂地抬頭,剛欲開口解釋,卻被安竹生眼中的冰冷之色所逼退,謀刺君王,實屬大逆不道,怪不得會令一向沉穩的師父對她下了重手,噗——,胸臆間的氣血翻湧,沐歆寧終於忍不住,就當場將一口血噴在了皇上的龍袍上。

    「寧兒。」

    皇上忙伸手去扶沐歆寧,卻被沐歆寧一手推開,「滾開!」

    夏子鈺雖卑鄙狡猾,但他至少光明磊落,威脅就是威脅,從不屑耍手段,但皇上,呵——沐歆寧一聲冷笑,他連夏子鈺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她真替師父不值,居然會效忠這般陰險詭詐的君王。或許,就如夏侯墨所言,他是皇上,所以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哪怕有人為他死,那也是忠於君王、忠於朝廷,千百年後,名留青史,萬世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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