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網 第1卷 第一百ま四章  影佐禎昭的命令
    落地鍾突然響起,讓壓抑的大廳顯得更加猙獰,十一下鐘聲敲擊在人們的心裡,就像敲擊著命運。

    「你還看出什麼了?」孫瑰婷問道。

    孔慶文搖搖頭,故作神秘,「不可說啊,」隨即他又壓低聲音,「你會知道的,到時候你不想知道都不行,記住,一會無論我說什麼,你都點頭,明白嗎?」

    孫瑰婷看著孔慶文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心中不免疑慮叢生,但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總是會帶給她意外,而他的判斷也從未失誤過。

    樓上傳來了房門聲,幾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孔慶文扭頭看了看孫瑰婷,「你馬上就要知道了。」

    林炳輝出現在樓梯口,瞪大了眼睛四下尋找著,孔慶文知趣地站起身,「別坐著了,走吧。」林炳輝看到孔慶文他們,招了招手。

    三人在一個角落裡站定。林炳輝向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慶文啊,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孔慶文皺了皺眉,「我的局長啊,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賣關子了?」

    「好消息就是,你今晚的表現深得影佐的欣賞,你這次可是給咱們治安局露臉了,」林炳輝說起話來紅光滿面,「這次槍擊事件,汪先生和日本人都很重視,嚴令查出背後真兇……」

    「這也是好消息?」孔慶文笑著問道。

    「嗯,這是壞消息,」林炳輝回答。

    「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孫瑰婷在一旁不禁問道。

    「影佐將軍把這個案子交給咱們了,點明要讓你孔慶文親自偵破,而且要立軍令狀,」林炳輝面露難色,「慶文啊,要不我再去跟影佐將軍說說,就說咱們能力有限,破不了這個案子。」

    「別,千萬別,」孔慶文攔住了林炳輝,「還沒破呢,就說破不了啊?」

    林炳輝拍了拍孔慶文的肩頭,「看看,關鍵時候還得是慶文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接,走,咱們進去,影佐將軍在裡面等著你呢,」說著林炳輝就轉身往前走。

    孔慶文和孫瑰婷也邁步跟上,孫瑰婷擔心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孔慶文,可得到的依然是他淡淡的笑容。孔慶文突然發問:「局長啊,我看是你立的軍令狀吧?」

    林炳輝的腳步立即停下,他愣愣地轉過頭,剛想辯解什麼,孔慶文和孫瑰婷就從他的身旁急匆匆走過,只剩下林炳輝一個人傻傻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影佐坐在一張大寫字檯後,桌子上擺放著他的指揮刀,圓圓的眼鏡後一雙陰險的小眼擠出一絲笑容。他的身後站著兩名日本隨從,林炳輝、孔慶文和孫瑰婷則站在門口。

    「各位,剛才我已經對今晚的槍擊案件進行了說明,這也就是我所能瞭解到的全部情報,林局長,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處理不好就會直接影響到中日關係,呵呵,所以我們憲兵隊不便插手此事,」影佐看著不住點頭哈腰的林炳輝繼續說道:「南京城,能偵破此案的只能是你治安局,警察局的人都是飯桶,76號的人只會打打殺殺,惹是生非,而你們,是唯一能讓我信任的。」

    「謝謝將軍閣下器重,林某感激涕零,我將攜治安局全體同仁勵精圖治,爭取早日偵破此案,決不辜負將軍閣下的抬愛,」林炳輝的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影佐站起身,慢慢地走了過來,「很好,林局長,你治安局能偵破此案的也只有慶文君了,」他走到孔慶文的面前,用拳頭輕輕地捶了捶他的胸膛,「慶文君,剛才我已經說了偵破此案的重要性,五天,我只能給你五天時間,」影佐伸出一隻手,攤開五個指頭,「你一定要偵破此案,我想這會對你的前途有很大的好處,」影佐急切盼望的目光透過眼鏡投向孔慶文。

    孔慶文不急不忙地長歎一口氣,「將軍,我不是推卻,這個……」林炳輝沒想到孔慶文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拉起官腔,急得額頭上滲出了汗珠,「慶文啊,難得將軍閣下這麼器重你,你怎麼?」

    影佐用力地一擺手,制止了林炳輝的話語,「慶文君,你有什麼顧慮儘管說出來。」

    「將軍,我剛來南京不久,對南京的局勢和各方的關係所知甚少,讓我來偵破此案,我是怕弄不好會影響到各方的關係,別到時候最大的阻力不是來自案件,而是來自咱們內部,我是怕如果真是那樣,這個案子反而沒法破了,」孔慶文之所以這樣說,一是在試探影佐破案的決心有多大,二是在設法討得一把尚方寶劍。

    影佐耐心地聽完孔慶文的顧慮,點點頭,「慶文君,你的確很瞭解中國人,更知道中國政局頹廢的癥結所在,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中國人的事情,只能由中國人來解決,」他皺起了眉頭,繼續認真地說道:「你剛來南京,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瞭解,這是一個缺點,但我正是看中了你的這個特點,正因為你對南京的政局不瞭解,所以你才不會有所顧忌,從現在起,南京的所有力量,你都可以指揮調動,」林炳輝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都沒有想到影佐會給孔慶文這麼大的權力。「警察局、76號特工組織,治安局,包括林局長都歸你指揮,」影佐看了一旁的林炳輝一眼繼續說道:「還有憲兵隊、重光堂,包括我本人統統歸你指揮。」

    影佐一伸手,身後的一個日本軍官遞上了一個小本子,「這是由帝國軍隊華中司令長官親自簽發的特別通行證,你可以進入任何一個區域,調動任何一支部隊,」影佐的眼睛射出了寒光,「五天,這個通行證五天後將作廢,你的時間只有五天。」

    孔慶文接過了影佐遞上來的特別通行證,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將被這個小本子推上風頭浪尖,而五天後,誰能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否和這個小本子一樣作廢呢,等待自己的將是更大的考驗、更危險的處境、更難以完成的任務。而他,面對這一切,只能選擇挑戰。

    孔慶文揣好了特別通行證,思考了片刻,對影佐說道:「將軍,我需要樓下所有的人立即接受審訊,包括龔志正和他的家人,審訊由高橋隊長親自擔任,」他又轉頭對林炳輝說道:「林局長,由你親自帶隊,對龔家的後山進行搜查,」他又輕咳一聲,「孫秘書,我需要你做我的助手,這五天裡,你將跟在我的身邊協助。」

    孫瑰婷聽到了孔慶文的安排,突然想起就在剛才他叮囑的一句話:「無論說什麼,都要回答是」,她毫不猶豫地一個立正:「是!」

    影佐愣了愣,隨即緩過神,他笑著點點頭,「我就欣賞你的作風,好,非常好。」

    一旁的林炳輝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嘴裡都能塞下一個雞蛋。「林局長,我剛才的安排你清楚了嗎?」孔慶文笑著問道:「如果清楚了,那林局長你就受累了。」

    說完,孔慶文大步向門口走去,孫瑰婷緊走幾步跟上了他,一把將房門打開,孔慶文回過身,面帶笑容:「二位長官,明早九點,我等你們的消息,」話音剛落,孔慶文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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